第23章 替身(7)(1 / 2)

虞意與他僵持片刻, 放下了手。薛沉景嘴角微彎,繼續伸手往她脖頸上抓過,微涼的指尖輕輕擦過頸上皮膚, 如同被羽毛尖搔過, 令她脖頸一片麻癢,汗毛聳立。

薛沉景收回手, 掌心裡多了一團奶白色的霧氣,像一團巴掌大的棉花糖。

“什麼東西?”虞意伸手撫摸自己脖頸。

薛沉景倒沒有欺瞞她,“地濁, 我們在雲山穀中時,你在溫泉水底看到的東西就是它。”

他說著話, 那團霧氣忽然從他手心裡飄下去,落地一滾便化成了一隻身嬌體軟的小貓。

小貓偏頭在虞意腳邊蹭了一蹭, 再扭身一滾,又變作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後腳一蹬蹦上半空時,兔子身形一散, 再重新凝聚時, 又變成了一隻圓滾滾的小山雀。

虞意眨了眨眼的工夫, 地濁已經變化了數十種動物。

因它遺留在外的霧氣並不多,變化出的生物體型都不大,所以在化作一些猛獸時, 隻能選擇幼年期的體型,圓滾滾,又毛絨絨,圍在虞意身邊賣萌撒嬌。

透明的腕足簇擁在他們身周,事無巨細地收集著虞意的反應。薛沉景能感覺到她加快的心跳, 不自覺放軟的表情,連眼神都亮了幾分。

她心跳起伏最大之時,正是地濁化作一隻幼年期的雪豹時,薛沉景便驅使著小雪豹往虞意身上爬,又長又粗的尾巴豎起來,毛絨絨的尾巴尖剛好搔在她下巴上。

虞意瞪大眼睛,隱在袖中的手指扣緊,咬了咬唇,最終控製住了自己,警覺地問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他都已經妥協到了這個地步,她的防備心還是這樣重,薛沉景心中不免躁鬱,不過麵上還是裝作乖巧的模樣,隻是神情落寞地搖頭,“不想耍什麼花樣,我隻想討主人歡心。”

他說著,小雪豹便嚶嚶叫了兩聲,用鼻子去蹭她的手指。

係統在旁邊出謀劃策,喜滋滋地誇讚道:“是我小看宿主了,主人快讓地濁變成熊貓,就是黑白色的食鐵獸。這個動物女主一定拒絕不了。”

地麵的霧氣搖身一變,真的化作了一隻玩偶大小的幼年期大熊貓。熊貓皮毛蓬鬆,白的極白,黑的極黑,身子圓滾,圓溜溜的眼睛透亮,無辜又純真地望著她。

虞意的自製力徹底告罄,沒能阻止熊貓爬進她懷裡。

薛沉景得意地笑起來。

虞意是見識過薛沉景為了任務裝巧賣乖的樣子,她心中很不為所動,但有熊貓寶寶在懷,到底沒有再明晃晃地排斥他。

薛沉景喜歡裝模作樣地討好她,那便任他裝好了,反正她也沒有什麼損失。

這地濁化成的熊貓完全和真的一樣,虞意伸手揉了揉,便一時間有些放不開。

薛沉景順勢湊過臉去,與她拉近距離,含著些微鼻音,可憐道:“主人,我的傷還沒有處理完,好疼的。”

虞意的態度果真對他緩和許多,放下懷中熊貓,專心地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

薛沉景終於找對了一次應對她的方法,心中不免得意。再看那隻貓妖,便不覺得他有何威脅之力,一隻低級的貓妖又怎可與他相提並論。

等他從這裡出去,地濁能夠化出這世間所有生物,任她挑選。

薛沉景看著持續攀升的積分,心情多雲轉晴,唇角不由帶起了微笑,就連縈繞在身上那種鬼新娘的怨氣都消散不見。

他心情好時,觸手們也跟著歡欣鼓舞,搖晃著末梢。

偶爾,虞意動作之時,會不小心碰到簇擁在兩旁的透明腕足,薛沉景搶先開口道:“我沒有動,是你碰到我了。”

虞意瞥他一眼,在某一次又碰到冰涼的腕足時,她指尖輕撫,摩挲了一下腕足末梢。

沒有被蛇鱗武裝的腕足光滑柔軟,末梢尤其嬌嫩,如同晶瑩剔透的水晶果凍,末梢上分布著細密的感覺器官,被虞意一摸,便不由蜷縮起來,纏住她的手指。

這具身軀的五感鈍化,又眼盲不能視物,薛沉景將全幅注意力都分布在了自己的擬足上,使得觸手上的感官比平日越發敏銳了很多。

是以,腕足上那出其不意的輕輕一下撫摸,就讓他控製不住雙肩打顫,狠狠打了一個激靈,從喉嚨裡低低地哼出一聲呻丨吟。

虞意將手指抽回來,不由側目,摸一下就這麼大反應,你可真變態啊。

薛沉景被紗布覆蓋下的眼眸先是失神地睜大,隨後又愉悅地眯起來,臉上掩飾不住喜色。

他嘗到甜頭,腕足越發得寸進尺,暗戳戳地往她手邊探去,想要討得更多撫摸。

偏偏虞意又不理他了,就算被腕足搭在手背上,也能完全無視它的存在。

薛沉景被她的反複無常弄得心中焦躁,連鼻息都粗重幾分。在他的不滿快要到達頂峰之時,虞意忽然張開手指,握住了在她手邊搗亂的觸手。

她溫暖的掌心整個裹住腕足柔軟的末梢,炙熱的體溫瞬間傳遞入薛沉景的感官。

薛沉景猝不及防,身子又禁不住顫了顫,頭皮都泛起麻酥酥的癢。但還不等他做出進一步的反應,虞意又再次放開了他,說道:“把你的擬足都收起來,彆搗亂了。”

薛沉景喉結滑動,吞咽下口水,雖然心中有些不上不下的焦躁,但還是聽話地將簇擁在四周的觸手悄無聲息地縮回虛空中。

無比乖巧。

虞意處理完他胸前傷口,薛沉景扭身露出後心被劍氣刺過的傷口。那傷口熟紅,深可見骨,電流的痕跡蜿蜒地爬滿了他整個背。

可見,她動手的時候,幾乎毫不留情。饒是這具身軀五感鈍化,薛沉景當時也被疼出了眼淚,委屈巴巴道:“你對我真狠心。”

虞意掌心覆在傷口上,靈力緩緩滲入,消除他身體上殘留的劍氣,“是你先動手,想要殺了我。”

薛沉景低頭認錯,他那時候確實失控了。

他有些時候是有點控製不住自己,衝動的行事會先於他的理智,比起像人那樣三思而後行,他大多數時候都憑著好惡而動,和他心海裡那些全憑欲望行事的魔物一樣。

所以,係統要他像個人一樣去討她歡心,薛沉景實在找不到章法。

虞意給他處理後背上傷時,摸到深深吸附在脊骨上,幾乎融進肉裡的觸手,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薛沉景道:“他渾身經脈儘斷,多處骨折,脊骨也斷成幾截,不靠我的擬足支撐,根本坐不起來。”

虞意沒想到,姬寒亦最後竟被眾妖折磨得這樣慘。

祭壇成親時,小鳥妖見不得仙君受辱,並沒有看到最後。此時陡然聽到這些,滿心都是難過。

她濃烈的情緒傳染至虞意,虞意隻覺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嘩嘩地落了下來。

溫熱的淚水灑了薛沉景一背,有幾滴落到吸附在脊骨的觸手上,他詫異地伸出幾條腕足探向她的臉,又接到一連串滴落的淚珠。

“你會為他哭?”薛沉景低垂著頭,腕足蠕動,品味著落在上麵的眼淚。

原來她也會哭,還是為了一個早就死了的人哭。原來虞意隻會對他一個人這麼心狠手辣。

就因為他是魔,是怪物,是異類?

係統見他越想越離譜,焦急道:“主人,不是的,女主絕對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現在是還沒喜歡你,等她喜歡上你了,她才不會介意你是人是魔,是不是異類。”

虞意本來還想解釋這不是她的眼淚,聽係統這麼一說,她又默默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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