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誰是替身(2) 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1 / 2)

“懷孕”兩個字猶如當頭棒喝, 一下把虞意給徹底敲清醒了。她一把擲出手裡的白丹,如同扔出一個燙手山芋。

白丹咕嚕嚕地滾到地上,碎裂成幾瓣, 裡麵金色的魂火跳出來, 火光中浮出一個半透明的魂魄。

此魂魄身量七尺有餘, 玉冠寬袍,乃是一成年男子的體魄, 狹長的雙眼垂眸看來時威勢極重, 顯然在姬家的地位不凡。

他冷冽的目光掃向虞意,厲聲道:“放肆!是何人竟敢將本座胎元胡亂丟棄?”

“胎元?我看你像個胎盤!”虞意差一點就喜當媽,正是怒氣上頭的時候,手中竹劍上青焰和雷光交織,劈頭蓋臉地朝著那碎裂的白丹砍去。

“想唬我當你媽是吧?老娘現在就好生教訓教訓你!”虞意怒極, 劍光在她手中呼嘯飛出,青焰當中隱約閃過一隻仙鶴輪廓, 纏繞著雷電火花直衝那半空的魂魄而去。

虞意未完全召出師父留下的仙鶴劍靈,但也借助了一點劍靈力量,這一劍差不多已經接近元嬰修為。

金色魂火中的人皺起眉頭, 若是在他生前時, 他當然不懼小小一個金丹劍修的一斬。但奈何他肉身已死,僅剩下神魂,脫離了蓮台法陣的護佑,這一劍他也不敢生受。

“姬氏族人何在!怎可讓這女人在這裡如此放肆!”他厲聲喝問, 飛快轉頭看了四麵一圈, 隨即露出愕然神色。

姬家當年雄踞修真界數千年,自是有無數方法保全自己族中精英子弟。現下這圜丘上的九轉蓮生陣,便是一種能夠將已逝者的魂火重新生成胎元, 放入合適的母體當中孕育出生。

因未經輪回,三魂七魄不曾重新洗練,通過此法出生的孩子能完全保留上一世的記憶,根骨資質皆與前世無異,在成長的過程中,前世的修為也會逐漸恢複,不需要從頭來過。

能被放置於這圜丘上的魂火自然都非等閒之輩,為他們擇選母體重生,自然也得經過焚香吟唱等一係列審慎的儀式。

儀式當然不會像大祭那樣隆重,可也絕不該如此簡陋,竟然無一人在旁守陣。

不過,這裡倒也不算是空無一人,還有一個姬家後輩。

九轉蓮生陣停下,姬寒亦從二層奔上來,及時擋在那魂魄前,抬劍接下虞意的劍光。

青焰撞上他雪白的長劍上,發出尖銳鳴響,姬寒亦被她這毫無保留的一劍劈得往後急退出三步,堪堪停在魂魄前麵。

卻在這時,焰中又驟然迸發三道蛇形電光,兩道沿著圓台竄出,一道繞過姬寒亦,直接擊穿了他身後的魂魄。

電流沒入魂魄當中,又分出數道枝蔓,電光整個蔓延過那道半透明的魂體,他體內金色魂火劇烈搖晃,火光中的魂體便也隨之劇震,三魂七魄都要被劈散架了。

整個圜丘頂層都是火花電光,薛明淵這個僅僅築基的修士,沒了魔物的保護,光是橫掃過來的劍風,就差點將他掀飛出去。

他退到邊緣,右手緊緊抱著白石欄杆,從後方看向虞意周身鍍出的雷電光芒,摸了摸鼻子。

——她的修為分明比他們高多了。

虞意這一劍徹底惹怒了姬家那位死前輩,也不知道他又動了什麼手腳,地麵再次震動起來。圜丘的三層地麵交錯轉動,再次落成一個新的法陣。

圜丘上的燈盞火光大亮,化作無數光箭飛射上半空,再對準虞意朝下射來,虞意仰頭看著從四麵急墜下來的箭雨,握緊手中竹劍。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話音:“滅右側東北艮位三燈,可以破此陣。”

虞意聽到“破陣”二字,餘光掃見那魂魄變化一瞬的臉色,毫不猶豫地抬手挽劍,依照他所說,朝艮位三盞燈劈去。

劍光一氣掃滅三燈的同時,呼嘯落下的箭雨也已壓到了頭頂。虞意想要再抬劍回防已經來不及,她仰頭看去,瞳孔中映照的全是閃爍的金光。

最後一刻,箭雨在她咫尺之外灰飛煙滅,隻剩下撲下的罡風卷動衣發飛舞。

那姬家祖宗一陣不成,又轉動圜丘再成一陣,薛明淵目光飛快掃過成陣的燈盞,張口道:“劍氣分三,逐一滅離位第二盞燈,坎位首燈,乾位三盞燈。”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虞意幾乎沒有停頓,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劍光便追過去,削滅了他指示的油燈。

這一次連陣都還沒能啟動便被破,那姬家祖宗怒極,麵沉似水,魂魄上好似都能結出寒冰,揚聲質問道:“你是何人,怎麼如此清楚我姬家內部法陣?”

薛明淵語氣謙遜道:“實在是你們的法陣太簡單了。”

姬家雄踞於修真界數千年,擁天下功法絕學,即便是旁支門下收藏的典籍功法,也是其他修士求也求不到的,這圜丘內的法陣又豈會簡單?

魂魄冷聲道:“這座地宮,隻有姬氏族人和被選待孕育胎元的母體才能進入,你是姬家人?哪一輩的?如此狂妄不講規矩,是昭陽山姬流衍的後人?”

薛明淵的眸光微動,似輕風拂過湖麵,很快又恢複寧靜,笑著道:“在下姓薛。”

那魂魄冷笑三聲,他不願承認自己身份正和他心意,“好,你既不是姬家人,那擅闖彆人禁地,將你斬殺也是理所當然。”

他低頭看向姬寒亦,認出這個姬家的後輩來,與他還有比較近的血緣關係,他道:“你是姬仲珩家的小兒子?”

姬寒亦動作微頓,剛要張口詢問,便又聽對方說道:“我是你叔公,去,替叔公殺了那姓薛的小子。”

姬寒亦握了握手中劍,沒有立即動手,他的麵上有猶豫之色。他也察覺出來,這座地宮的存在和他想象當中的似乎不太一樣,根本不是為了祭祀先輩。

虞意掃了一眼圜丘上的蓮花台,這裡每一朵魂火都意味著會有一個女人被帶到這裡,吞下那所謂的胎元,然後懷孕生子,生出一個不願死去的老東西。

在這個姬家祖宗的魂魄嘴裡,她們就隻配被稱為選待孕育胎元的母體?他們把女人當什麼了?

她退到薛沉景身邊,偏頭看了他一眼。眼前這個薛沉景和之前給她的感覺不太一樣,可以說差彆很大,但現在不是細究他變化的時候,光是先前他兩次提示她破陣的方法,虞意選擇相信他。

薛沉景在法陣上的造詣的確遠勝於她。

虞意示意圜丘蓮台上那一簇簇還妄想等待著重生的魂火,低聲問道:“怎麼才能徹底砸了這裡?把這群不想死的鬼東西都送進黃泉。”

兩個人近距離地靠在一起,薛明淵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仔仔細細地看過她精致的眉眼,小巧挺直的鼻子,再到下方飽滿的唇瓣。

他的眼神實在過分黏稠了一些,就像是想在這一眼裡就將她的長相刻進自己心裡。

在虞意因他的目光而不適之前,薛明淵眨了眼,眼神重又變得溫和,語速快而清晰地說道:“這座圜丘上的法陣屬於多重變換法陣,包括壇下的安魂陣,要將這些陣套在一起,施展變化而又不互相乾擾,必然有一盞主燈。”

“不論法陣如何變幻,這盞燈都不會變動。”薛明淵嘴角露出一點歉意的笑,“抱歉,這裡的燈實在太多,我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找到那盞主燈。”

姬家祖宗的魂魄隱約聽見了他的話,催促姬寒亦道:“小子,你還在磨蹭什麼,難道真要眼睜睜看這兩個外人砸了自家宗祠不成?”

姬寒亦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臉上神色堅定下來,回頭麵向後方的魂魄,問道:“叔公,侄孫想知道這座宗祠究竟是為何用?這圜丘蓮台上的魂火都是已逝的姬家先祖們麼?”

那魂魄沒想到,他非但不動手,還反過來質問自己,斥道:“本座叫你守護宗祠,不是叫你來質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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