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七八個時辰裡, 薛明淵都做了什麼?”
係統如實回道:“他按照新手教程的指導,完成了一些任務。”
地麵“哢——”一聲, 薛沉景又摳碎了一塊磚, 他怒極而笑道:“你把任務也發給他了?”
係統感受到他暴漲的怒氣值,瑟瑟發抖道:“你們都是我的宿主。”
怎麼回事,你以前不是很排斥做任務嗎?那現在到底又是在生什麼氣啊!
雖然係統一直判定薛明淵和薛沉景就是同一個人, 但是這樣截然相反的兩個人格, 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和性格,對它來說,還是如同是在兩個老板手下打工,尤其其中一個老板還對另一個老板深惡痛絕。
係統苦, 係統累,係統天天都想流眼淚。它無時無刻不在反省, 當初為什麼會綁定錯人, 否則它也不必遭受這樣的折磨。
薛沉景手指搭在身旁傾斜坍塌的磚石上, 看上去並未用力,卻在那石塊上撓出了深深的指印, 石粉簌簌往下掉落,他嘴角維持著扭曲的笑, 又輕聲細語地問了一遍。
“這七八個時辰裡, 他都做了什麼?”
係統不敢怠慢, 立即將百日攻略計劃的麵板調出來,展示給他看。
薛沉景的目光落在那一排排密集的光字上。
【百日攻略計劃第二至三十日:在你們已經完成初識的前提下,抓住一切機會與攻略對象近距離相處, 展示你無微不至的關懷,拉近你們之間的關係。】
“……完成後打勾。”薛沉景目光往下滑,看到下麵長串羅列的細分項, 夾雜在裡麵的數量眾多的紅勾標記,宛如一根根的尖刺紮進他眼裡,“共飲、共食、共行、共騎、共遊……”
當頭就是一排紅勾。
共飲共食就算了,他們一起吃了飯,還要讓他去付錢!
薛沉景蹙眉,“共騎?他也坐了鶴師兄的背?”甚至比他還先坐上去。
係統解釋道:“他打不開你的儲物袋,拿不到符毯,阿意趕時間,才會讓他一起乘坐鶴師兄去無遮樓。”
薛沉景注意力卻抓住了彆的重點,不滿道:“你叫她什麼?”
係統語氣歡快:“因為阿意說,隻是名字而已,隨便怎麼稱呼她都可以呀。”
薛沉景冷漠道:“不準這麼叫她。”
你不叫,你還不準彆統叫啊!係統不情不願,“好的,主人。”
薛沉景想了想,勉強接受了它說的理由,繼續問道:“共行,共遊,怎麼回事?”
你真的要一項一項地問嗎?係統無奈,隻得繼續解釋:“共行,就是一起出行嘛,共遊,就是一起逛無遮樓。”
薛沉景冷哼一聲,目光點在下一行,語氣平靜,手指又開始暗暗撓牆,“共處一室又是怎麼回事?”
“主人,你在客棧醉酒之時不是把牆壁砸了個大洞嗎?兩間房連通在一起,女主還跨過洞過來你的房間了,可不就是共處一室?”係統努力安撫他,“這一項嚴格算起來,其實是你先完成的。”
“那他憑什麼代替我打勾,我早晚剁了他的手。”
係統:“……”彆說胡話,這也是你的手。
薛沉景又往下看到一排紅勾,沒等他開問,係統已經學會了搶答,“昨天夜裡,你失去意識後,正道修士被門神將驚動,前來排查妖魔,照花宮的沈情之便用食魔蝶測試過你,女主一直站在你身邊,與你共同對外!”
薛沉景臉色難看,固執地糾正道:“那不是我。”
薛明淵不是魔,他當然不怕食魔蝶,相反,他應該還很喜歡這種蝴蝶,畢竟若沒有他的功勞,這世間也不會有這種專食魔物的蝴蝶誕生。
這世上,沒有誰能比他更想殺了他。
所以,像這般完全失去意識,由著薛明淵掌控身體,而他又全然不知他的所作所為,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危險了。
他以為自己又會像從前的很多次一樣,一醒來便會身處在什麼危險的絕境當中,所以,能在睜眼時看到虞意的那張臉,身處在一個熱鬨而安全的地方,鼻息間飄逸著奶糕的甜香,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他嘗了一口奶糕,又冰,又甜。
係統又道:“對了,昨夜裴驚潮也來了,不過被你……他三言兩語就狠狠氣走了。”
“沒用的東西。”薛沉景冷哼,聽語氣他竟然選擇了和裴驚潮共情,係統純純無語。
薛沉景目光下滑,神情微怔,難以置信道:“他們還共穿了一件衣袍?嗯?共穿一件衣袍?為什麼?如何共穿?為什麼要穿?虞意竟然願意和他共穿一件衣服?他們做了什麼要共穿一件衣服?”
“停停停。”係統打斷他,“主人,你聽我跟你解釋!”
薛沉景閉上嘴,盯著自己撓出的指痕,冷聲道:“你解釋!”
係統:“……”這什麼語氣?它又沒做什麼,為什麼它要感覺心虛?你有本事就去找女主要解釋啊!
係統雖然憤懣,不過還是屈服在他的淫丨威之下,老老實實說道:“主人,女主昨夜被你吵醒,鑽過洞過來找你時,隻穿了一件很單薄的內衫和襯裙,你注意到了嗎?”
薛沉景努力回想了片刻,從那時因為醉酒而渾渾噩噩的記憶裡翻出了一副朦膿的畫麵,她當時越過牆洞走過來,站在遍地橫躺的觸手中間。
釘穿腕足的冰淩將屋內照出如月色般朦朧的光暈,描繪出她纖細的身形。
她當時確實穿得很單薄,貼身的雪白綢緞緊貼著她的身體曲線,隱約透出底下皮膚的色澤,她蹲下身時,長發蜿蜒地鋪開在裙上,單薄的裙擺下若隱若現地現出腿部的線條。
她身上很香,真的很香。
僅僅隻是回想,他鼻息間似乎都還能嗅到那種好聞的香氣。
薛沉景摸了摸鼻子,他現在想起來了,但他當時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那又如何?”
係統歎氣,“那時候又有外人前來查房,所以他才會將外袍借給女主披上啊,這就是他們共穿一件衣服的原因。不過,那件外袍是你脫下來的,給女主穿上以前,你哥還沒穿過。”
薛沉景睫毛輕輕一顫,神情緩和了許多,但隨即,他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問道:“那穿上以後呢?”
“女主回屋換上自己的衣服後,就還回來了呀。”係統被他事無巨細地問得很無奈。
薛沉景追問道:“還回來後他又穿了嗎?是我現在身上這件?”
係統:“……穿了。”
薛沉景扯起衣領嗅聞,難怪能聞到虞意身上的香氣,他嗤了一聲,滿臉鄙夷:“真是變態。”
係統:“……”等等,你說清楚,到底誰更變態啊?
薛沉景一一檢查完了薛明淵完成的任務,每一項都要係統仔細解釋一遍才罷休。甚至還發現了他少掉的十積分,當聽到係統說,這十積分讓薛明淵兌換了煙花後,他靜默了片刻,罕見地沒有暴跳如雷。
係統暗暗鬆了口氣。
身前的麵板光字隱沒,從半空消失,薛沉景忽然又說道:“把你那個什麼酒拿出來。”
係統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濃情蜜意酒,它的宿主時常會像這樣想起一出是一出,係統雖不知他又有何打算,不過仍聽命地兌換給了他。
虛空中白光一閃,一瓶葡萄酒從白光中落出。薛沉景抓住酒瓶,轉手惡狠狠地敲碎在了旁邊凸起的磚石上。
係統心疼道:“主人,這瓶酒很珍貴的啊!”
這種新手禮包裡的東西,看上去好像都是很一般的物品,但正因為它是通用的禮包,適用所有的異世界,上到神魔世界,下到末世求存,不論對什麼東西使用,它都能發揮功效。
從昨夜宿主的表現來看,就證實了這一點。
新手禮包裡的東西,用一次就沒了,係統商城裡都兌換不到。他就這麼砸了這瓶酒,萬一以後需要,那就想找都找不到了!
薛沉景全然沒有體會到係統的心情,紅色的酒液飛濺開,他碾碎酒瓶,身形飛掠而退,沒有讓一滴酒液沾到身上。
在濃鬱而甜蜜的酒香飄來他鼻間之前,他便謹慎地疾步離開,消失在了這片坊市裡。
紅色的酒液積聚在地麵的凹坑處,卻沒有滲入地底,反是在陽光的照射下,飛快蒸發,消散在了空氣中。
那邊廂,虞意再次回到無遮樓前,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修士,想找無遮樓的管事人討要說法。
大家雖也好奇這一場變故因何而起,但更重要的,還是要討回自己喪失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