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看到這種情景,還真是恐怖故事。
她費力地抽出手,扯開纏繞在心口觸足,又掙紮著踢開橫亙在月退間的那條,惱怒地瞪向床下邊的人,難怪她昨晚睡得那麼難受。
“薛沉景!”
虞意踹了個枕頭砸下去,薛沉景陡然驚醒,先看到鶴師兄一張快要戳到他臉上的尖銳鳥嘴,它昨晚睡著後,從桌上滾到了地上。
薛沉景挺身坐起來,眼中睡意未消,腦袋還不太清醒。
“薛沉景,把你這些東西收回去!”
聽到虞意惱怒的聲音,他茫然地轉頭,榻上之人淩亂的模樣撞入眼中,薛沉景抬手揉了下眼,再次睜大眼睛看過去。
虞意用力拉扯衣服遮掩住身上的痕跡,臉頰漲紅,抓起一條擬足張口咬下。
薛沉景痛得“嗚”一聲,從地上蹦起來,滿床的觸手飛快抽離,消失在了虛空中。
虞意擦了擦嘴,“這下總醒了?”
一大早起來就被咬一口,薛沉景確實醒了,心情也很糟糕,手背到身後,暗暗揉著自己被咬的腕足。
昨晚耍著他玩的時候叫他阿湫,說它們還算可愛,一覺醒來,又冷冰冰地叫他薛沉景,還咬他一口。
虞意見他一大早就跟個怨靈似的杵在那,勾手放下床幔,隔空趕人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薛沉景忍無可忍地哼一聲,抬步往外走,又聽她道:“把鶴師兄也帶出去。”
他停足片刻,沉沉吐出一口氣,忍辱負重地彎下腰,抱起睡得流口水的丹頂鶴。
床幔之中,虞意單手支著額頭,努力回想自己昨晚究竟乾了什麼荒唐事。最後發現,除了主動將薛沉景的觸手抱進懷裡外,他們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出格的事。
她遲鈍地想起薛沉景昨夜那一通惱怒的剖白,小聲嘀咕了一句,“阿湫,湫。”
他以前明明說,他爹正是從那句詩詞裡給他取的字,現在又說不是,真不知道他嘴裡哪句話才是真的。
不知真假,那她便一概當成假的,對於薛沉景,她最好抱著最壞的眼光去看待他才行。
虞意搖搖頭,將這些雜念甩出腦海,拒絕往下細究。
她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披上衣衫,取下紙筆寫了一行字放入門口的小籃裡,搖鈴喚來小二。
半刻鐘後,小二送她要的熱水。
虞意呆在屋子裡將自己好好清洗了一遍,才抹上香膏,穿好衣衫下樓來。
大堂裡,鶴師兄早已吃完了八盤魚,薛沉景為了等她下來吃飯,都等得快要不耐煩了,但想了想薛明淵和她一起完成的事項,他又按捺住了。
經過昨夜,虞意的好感度果然上漲了一截,現在已經達到百分之三十。想來這一截上漲的好感度,一定是因為他,薛沉景的心情變好了很多,不再計較她咬自己一口之事。
他讓係統調出百日攻略計劃,驕傲地想要在“同床共枕”這一項上麵打勾,但是不論他怎麼點,那光屏都沒有反應。
他在心裡問道:“怎麼回事?為何點不起。”
係統隻得提醒他道:“主人,你昨夜是睡在女主床邊的地上,頂多是和鶴師兄同地共枕了。”
薛沉景瞥一眼仰頭吞魚的丹頂鶴,惱羞成怒:“我的擬足上了床,它屬於我的一部分。”
係統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對該項任務進行重新判定,讓他打上了勾。
麵板上倏忽一亮,給他灑了一捧花。誇他在百日攻略計劃第三日就創造了紀錄,稱讚他為天生的攻略者。
係統飛快把麵板關閉了,因為,它的宿主真的會非常驕傲!
薛沉景摸了摸鶴師兄,嘴角止不住上揚。
被摸得莫名其妙的鶴師兄:“嘎?”
虞意坐到桌邊來時,奇怪地看了一眼薛沉景又明媚起來的表情,晨光從窗外斜灑進來,籠罩在他身上,他的臉孔半明半暗,鼻梁看上去越發挺直。
那雙漆黑的眼瞳在太陽的照耀下,終於褪去陰暗,顯出一種剔透的琥珀色。
“這些都有點涼了,我再叫他們重新上一份。”薛沉景將涼了早點推給鶴師兄,鶴師兄也毫不客氣地叼進嘴裡。
薛沉景給她要了一些新的,都是她喜歡吃的。
小二最後捧上來一碗蛋羹,用牛奶和雞蛋蒸成,上麵特意多加了一層焦黃的糖液,甜香撲鼻。虞意舀來嘗了一口,滿意地眯眼。
薛沉景眼中便露出幾分得意,果然多加糖就對了,他等虞意吃完蛋羹,取出一個儲物袋放到桌上,“兩萬靈石,還你。”
虞意舔舔唇,“無遮樓已經賠償了我三千。”
薛沉景滿不在意,一副很是豪氣的模樣,“它賠它的,我賠我的。”
他既然這麼說了,虞意自然不跟他客氣,畢竟她要花靈石的地方還有很多。
從窗口望出去,街麵上來往的行人並不多,今日的鄞州城冷清了許多,好些鋪子都沒有開,氣氛也有些許古怪,光是吃一頓早飯的工夫,虞意便看到好幾對牽扯不清的行人走過。
昨夜那一夜百花盛放,春心萌動,使得有人歡喜亦有人愁,大家都還沒有緩過神來。
不過這裡的凡人明顯要堅強和見多識廣一些,畢竟來往鄞州城的修士太多,所以城中不乏怪事,就好比昨天無遮樓上的裂隙,當時看著嚇人,事情過去後,也就變成了日常的談資。
大堂裡另一桌食客聊著城中房屋的損失,打算統計自家損失上報城巡衛,找無遮樓進行賠償。
虞意看了薛沉景一眼,不想提及昨夜的事,悶頭沉默著吃完早飯,回屋整理淬劍的材料。幸好昨日無遮樓損毀前,她已將需要的材料都購買齊全。
她抱著鶴師兄出門,前往城南的煉器館,鄞州城中往來的修士多,許多仙門也會在這裡設立一些館舍。
這一座煉器館便是主修煉器的焱華宗在鄞州城所設立分館,名純焱閣。城南那地方居民較少,大多是些廠房,煉器館設立在那裡,那怕是炸了爐子,影響到的人也比較少。
純焱閣占據了好大一片地,內裡修建著一幢幢客家土樓一樣的圓筒房,一房一座器爐,按照一日三百靈石起算,上品器爐一日五百靈石。
除了器爐,純焱閣還可提供煉器的靈火,這種靈火也需要花費靈石購買。
虞意到了器館,剛從鶴師兄背上下來,便瞥見尾隨而來的薛沉景,無奈道:“我要去煉器館淬劍,可能要封閉十多日,你也要跟進來嗎?”
就算他想跟來,虞意也並不願意。淬劍之時有旁人的氣息會影響她劍的純度,哪怕是鶴師兄,虞意也得用符籙將它封在荷包裡。
當然,她也可以將鶴師兄托付給薛沉景,但虞意還沒有這麼信任他。
薛沉景想了想,刨根問底道:“十幾日?”
“這得看我淬劍的進展,若是順利,也許十來日便能成,若是不順,也可能一個月。”
薛沉景這才不情不願道:“好吧,那我在外麵等你。”
饒是這樣說,他還是一路尾隨虞意,親眼看著她交付靈石,租賃了一座上品器爐,進了煉器的露天土樓裡。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陣法隨之啟動,封閉了這一座土樓。
薛沉景在門外徘徊片刻,沒什麼事乾,決定回去找找裴驚潮和沈情之的麻煩。
他每天都要來純焱閣,在虞意的器爐土樓外轉一圈,感覺到裡麵熟悉的劍火,才放心離開。
係統見他每日這般來回奔波,好心道:“主人,女主說了要十多日才會出來,你不用這麼每天都跑來看。”
薛沉景十分謹慎,“萬一她提前完成淬劍,跑了怎麼辦?你又打算在我腦子裡尖叫?”
係統:“主人,你放一條攝影蟲在這裡不就好了。”
薛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