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謹慎道:“我如今修為尚淺, 恐怕無法勝任師父的任務。”
張哉笑道:“姑娘說笑了,你如今接近金丹圓滿的修為已超過了修真界中大半的修士,更何況, 我方才遠遠地看你破開器樓結界那一劍, 其中劍意更勝於青玄當年,想來姑娘心劍已算是大成。”
他竟了解心劍。
張哉繼續道:“我與你師父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一同出過任務,彼此也算得故交好友。此次想要委托姑娘的事, 的確也隻有你們師徒二人能夠勝任。”
虞意遲疑地問道:“什麼任務?”
張哉見她警惕心甚重,若是不解釋清楚怕是不會輕易跟他們走, 便隻好揮手布下一個防窺視和探聽的結界,解釋道:“姑娘想必也知道,仙盟設立之初, 是為了看守望野之上的妖魔道出口。”
“封鎖出口的法陣結界, 有數樣定陣之物,定陣之物靈力會衰減,須得按時更替,才能確保結界無虞。”
關於“妖魔道”,虞意確實也知道一些信息, 這應該算是修真界中的常識了,師父在竹林秘境裡,也留有一些記載它的書籍。
妖魔道是在姬家潰散的那幾百年間形成的, 當時姬家數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相繼入魔,姬家內部爭權奪利, 四分五裂, 就如大廈將傾。
紛爭從姬氏仙族蔓延到了整個修真界, 正道之間一片散沙, 內鬥不休,妖魔們反倒被墮魔的姬家人強勢收攬麾下,發展壯大起來。
曾經斬妖除魔的姬氏仙君,一轉眼成了妖魔的庇護傘,助長妖魔邪氣侵吞河山。這也是後來姬家會成為眾矢之的,僅僅在幾百年間就樹倒猢猻散的原因之一。
姬氏仙族內部割裂一分為二,一部分的人成了邪魔,一部人仍然堅守本心,雙方正邪不兩立,廝殺得不死不休,最後大戰爆發。
在最終的望野之戰中,卻發生了極具戲劇化的一幕,那位統領妖魔的魔君,竟然在最終大戰之時突然毫無預兆地反水,不惜獻祭自身,將所有妖魔邪修封印在了望野戰場上。
直到至今,都無人得知,那個一直試圖毀天滅地的魔頭,最後為何會那麼做。
以至於,現在不論是修真界還是凡間,都流傳著無數關於那一場望野之戰的傳說,有正兒八經的史料記載,光是研究魔頭最後反水的心理學說,就浩如煙海。
還有更多因這一戰而衍生出來的詩詞歌賦,戲劇話本。隻要隨便走進鄞州城中的一家書店,就可以在裡麵找到與之相關的話本子。
望野之戰後,殘存的妖魔不成氣候,修真界新的掌權勢力上位,正道重新恢複秩序,世間恢複海晏河清。
正道仙門在望野組建仙盟,建立淩月宮,專門看守望野之上的妖魔道封印,隨時監測妖魔道內的變動。
張哉道:“此番需要姑娘去做的,便是進入情花穀沉花海底取其中一樣定陣之物。因沉花海水有迷情之患,一般修士進去很容易迷失在其中,若是有心劍護持卻是不懼,三十年前,也是你師父下海去取來的。”
他說的這件事,虞意在師父的記事本上看到過,他確實記錄有某年某月下沉花海魍魎巢取某物的這麼一條記載。
虞意苦惱道:“張道友來得甚是湊巧,我才剛習得心劍,你便正正好尋上來了,讓人都不知該找什麼理由拒絕你。”
張哉手裡的這份契約書,到底是約束青玄道人的,要是虞意臉皮厚一些,無賴一些,倒也可以拒絕。隻是,看張哉等人的架勢,恐怕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餘地。
“我也是前些時日看到青玄兄被人供奉的畫像,才知道他有傳人。”張哉麵露緬懷之意,但很快又收斂回去,正色道,“妖魔道的封印關乎天下安危,我相信青玄兄的徒弟也會如他一般,深明大義。”
虞意才不接他扣來的大帽子,摸了摸鶴師兄的腦袋,“仙盟人才濟濟,難道就沒有彆的修士可以托付嗎?”
張哉坦誠道:“有是有,但犧牲會很大,但若是有姑娘的心劍護持,就不一樣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看來她不答應是不行了。虞意抬目望了一眼不遠處停靠的浮舟,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跟隨仙盟修士上了浮舟。
鄞州城雖屬於照花宮轄地,但仙山和凡間卻相隔甚遠,隱匿於凡人遙不可及之地。乘坐浮舟去照花宮,需要跨越一大片橫斷仙凡兩界的花海,也需兩日方能到達。
上了浮舟之後,張哉便將沉花海的詳細資料交予了她,說道:“沉花海位於情花穀最深處,是秘境內湖,其水容易吸引魑魅魍魎聚集,所以在水底有一座魍魎巢穴。”
吸引魑魅魍魎?虞意眉梢輕輕動了動,想到了某個人。
她展開手裡的卷軸,這卷軸是一幅沉花海底的地圖。海底有一條深裂,裂縫當中有無數嶙峋起伏的山岩和溝壑。
卷上還記載了湖底最常見的魍魎鬼魅以及它們的特性和弱點。看筆跡是她師父寫下的。
張哉也道:“這幅卷軸便是三十年前,你師父從沉花海底回來後所作,不過現在又三十年過去,海底的情況或許有變動。”
“半月前,情花穀秘境開啟,照花宮宮主發布了公開的邀請函,向所有修士開放秘境,現下情花穀中的修士很多。”
“在下會同照花宮修士一起護送你進入沉花海,但真正有能力下到海底的,恐怕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