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惡欲珠(2) 主人,新郎是我,你開心……(2 / 2)

他腳步一頓,垂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瓣,姹紫嫣紅的新鮮花瓣鋪了厚厚一層,蜿蜒的花路從水邊延伸進湖心島的深處,花路兩側的樹上垂掛花燈,在細雨朦膿中,亮著一團橘黃的暖光,這麼一看,景是極美。

薛沉景沒有破壞花路,他從旁邊的林子裡鑽進去,順著花路到了深處的庭院。

庭院大門上掛著兩盞喜慶的紅燈籠,屋簷下亦披著紅綢,院子裡麵更是歡聲笑語,喜慶非凡,和人間成親的喜宴彆無二致。

新娘未到,堂上也不見新郎身影,畫舫即將靠岸,薛沉景也沒有耐心在這滿院子的魑魅魍魎中去尋找那條蛟,他更不想給它大打出手的機會,以免破壞了這些美妙的布置。

總不能讓虞意在被打得破破爛爛的地方和他拜堂成親吧。

薛沉景想要速戰速決,但鬼王的實力想必也不是他現在這點子金丹期的修為就能隨意解決的,所以隻能鋌而走險。

他袖中探出一條擬足,鍍上了蛇鱗,將柔軟的末梢武裝成了尖銳的錐。

薛沉景扯開半邊衣衫,抓住擬足劃開自己心口皮膚,將錐尖捅進深處,心頭血順著透明的觸手滴落。他蘸取心頭血,迅速在虛空中畫了一個陣。

薛沉景扯開擬足,心口血洞裡的血狂湧入陣,法陣之內湧出濃鬱的魔息,一雙長耳從法陣當中緩緩探出來。

長耳之下冒出的半顆腦袋形如兔,身形並不比兔子大多少,但其麵相卻極其凶惡,口如血盆,獠牙尖銳,雙眼暗紅,透著嗜血的狂氣。

係統大驚道:“犼,你怎麼把犼召喚出來了!你現在能控製住它嗎?哎呀,主人,快點讓傷口愈合啊,否則你的血會被它抽光的!”

薛沉景按住心口的傷,鮮血還是從他指縫裡抽離出去,飛快彙入身前法陣。

他垂下眼,與法陣裡的犼對視,雙方無聲地交鋒。

周遭魔息翻湧,庭院裡的魑魅魍魎皆被一牆之隔那恐怖的氣息驚動,沉花海裡的魍魎都往這座小島而來,遊動時在湖裡掀起巨浪,差點將水上畫舫掀翻。

好在畫舫已經臨岸,虞意在拍起的水浪中從甲板上跳下,飛躍至岸上花路。鋪在路上的鮮花沾了一層薄薄的雨氣,嬌嫩可愛,香味十分濃鬱。

她隻輕輕聞了一口氣,方才有些清亮的眸子又蒙上迷離,像是醉在了花香當中。

周遭怪相再引不走她的注意力,虞意看也沒看從水裡爬出的密密麻麻的怪物,提起裙擺沿著花路往裡走。

身後有人追過來,將蓋頭罩到她頭上,扶著她前行,她也沒有拒絕。

薛沉景聽到了湖邊的動靜,一腳踩上犼的腦袋,在它憤怒的嘶吼聲中,不耐煩道:“我沒有工夫跟你上演熬鷹那一套,想起來了麼?你已經死在神魔戰場上了,死得渣都不剩,隻剩一口魔氣和我共生在一起。”

“受我血陣召喚才能現世的東西,還想反抗我不成?”薛沉景鬆開按在胸口的手,心上的血洞愈合,他懸手停在它頭頂,指尖的血滴下去,滴到犼雪白的皮毛上,“你可以試試看,殺了我你還能不能存在。”

犼被他指尖滴落的血淋了一臉,控製不住地伸出舌頭舔皮毛上的血,在如此的威逼利誘下,終於臣服在他腳邊。

薛沉景蹲下身,將手上的血都擦到它身上,揪了揪它的長耳朵,“乖,我再送你一條小零食。”

他移開踩住它的腳,犼徹底從法陣裡脫離出來,聳動鼻子嗅聞兩下,白影一晃,竄進了庭院的高牆內。

薛沉景起身時晃了一下,扶住樹乾站住了,他回頭瞥了一眼林中隱約透出的緋紅身影,邁腳快步往院子裡走進。

擁堵在門前的人全都無聲地盯著他,有些還有人形,有些卻已經維持不住人形,這讓它們的形狀看上去極為扭曲,似人非人的樣子格外詭異。

薛沉景大搖大擺地走到正門,抬步踩上門前台階,門前魍魎嘩啦一聲讓開一條道。

這院子裡的樹上也掛著彩燈,正堂當中懸掛了一麵巨大的“囍”字,桌案上喜餅、喜果擺得齊全。

薛沉景很滿意。

後院傳來了蛟震耳欲聾的長吟,一條長影子猛地衝到天上,身後追擊著某物。那物身形雖小,卻快如閃電,在遊動的長蛟周身騰躍,撕扯下它身上的腐化的血肉。

蛟無法擺脫它,蜷縮身體,猛地砸進湖水裡,濺起滔天的水花。

這時候新娘已經到了門前,薛沉景匆匆從後院跑出來,拉攏身上的新郎喜服。也不知是喜服襯托之故,還是剛才跑得太急,他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竟又透出了潮紅,宛如精心塗抹的胭脂。

薛沉景的雙眼亮得驚人,眼中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瞳孔裡全都是那個罩著鴛鴦蓋頭,被攙扶著向他走來的身影。

他可太期待掀開蓋頭時,虞意看見是他時會是什麼表情了。

所以,就算明知道,這應該又是一個引他入甕的陷阱,他也覺得無所謂。

滿院子似人非人的魑魅魍魎都矗立在原地,卻一點聲息都沒有,隻有它們黏稠的目光追隨著新娘轉動。

薛沉景喜服的下擺晃動,空氣中湧出無形的觸手,觸手上逸散出威脅的魔息,滿院的魍魎唰地垂下頭。

攙扶虞意的那隻水怪不敢再往前走,薛沉景便順勢伸過手去。

虞意從蓋頭下看到伸來身前的手掌,抬手搭到他手上,那隻手立即握住了她,一開始力道重了,又刻意地鬆懈了一點勁,手腕竟然在細細地顫抖著。

即便隔著蓋頭,虞意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異常亢奮的情緒。

有那麼片刻時間,虞意忽而生了一點疑惑,她為什麼在成親?是和誰在成親?

可不及她多想,這點疑惑又很快消散在叫他們拜天地的唱和聲中。

沒有喜樂,沒有人聲,周遭安靜得詭異,隻有她聽了一路的尖利嗓子,喊著:“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一雙手伸來揭開了她頭頂的蓋頭,虞意隨著掀起的蓋頭抬頭,仰麵便對上一雙烏黑而明亮的眼。

薛沉景滿含期待地盯著她,瞳孔微顫,壓抑著激動的呼吸,低聲道:“主人,新郎是我,你開心嗎?”

看到他的一瞬間,虞意腦子裡有什麼“嘭”地一下破了,就像是被壓縮的氣罐子,封存了這一路,在看到他時,便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虞意體內的火熊熊地燃燒起來,陷入到令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仇恨當中,她眼睛都紅了,袖中滑出一把利刃,她的靈力給這把利刃鍍上烈焰,中縫處淌出一條白痕。

薛沉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利刃的鋒芒抵在他心口之外,目光落在她額心,“你的花鈿真好看,比這世上任何一朵芙蓉花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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