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穿了一身水綠色的羅裙,很清新淡雅的顏色,裙擺印染著點點碎金,走動間宛如一副浮光躍金的山水畫。頭上梳著規整的發髻,腦後長發半披,但沒有簪任何頭麵,也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她今日應該還要去升仙台,累贅的飾品會有所妨礙。
虞意的表情很平靜,並不見憤怒或是埋怨的情緒,連一個目光都沒有往這邊投來過。她平靜地折身闔上門扉,懷裡抱著縮小的鶴師兄,往外走去。
小鳥從她手臂上跳上肩頭,見她徑直便往院外走,揚起腦袋往西廂打量一眼,回頭啾啾地叫了兩聲。
虞意便搖搖頭,低聲道:“你要跟我走。”
薛明淵心知,她這一走便絕不會再回來了。但他依然沒用動,隻一瞬不離地盯著她,看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留在他視野中的最後一個畫麵,是她印染碎金的裙擺。
係統完全檢測不到他現在是什麼想法,隻能檢測到他心中令人窒息的難過,好像這一次就是訣彆,是屬於他的最後一眼。
係統實在坐不住,一邊扒拉自己的任務樹,希望能給他發布一個合適的臨時任務,一邊催促道:“主人,你追上去呀,跟她解釋清楚。”
再這樣下去,它的cp真的要be了!為什麼啊,薛沉景就算了,為什麼連薛明淵也這樣,這個男主真是沒救。
那邊廂,虞意從客院出來後,並沒有直接離開這座彆院。
她從儲物袋中細心地篩選出了三本合適的劍法,親自給彆院管事送去,托他轉交給主家,同時也備了一些金銀錢財和保家安宅的符籙,感謝彆院上下這兩日多來的收留和照顧。
管事推脫不過,恭敬收下,有些驚訝道:“仙子,你這就要走嗎?雷暴天氣還沒有過去,梁州城門不開,你要不再多留幾日?”
虞意婉拒,“臨時有點彆的事,我不去梁州城了。”
管事望向她身後,這麼片刻也不見另一人的身影,便遲疑地問道:“跟仙子一道來的那位仙士呢,他也要在今日離開嗎?”
虞意歉意道:“我也不太清楚他的打算,齊管家可以托人去問問。”
隻簡單寒暄了幾句,虞意便告辭離去,齊管事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來時是兩個人,走時卻分道揚鑣,還一副這麼生疏的樣子。
他正欲親自去客院看看,沒想剛踏出門來,便見到了另一人邁步往這裡走來。齊管事忙道:“仙士,你來得正好,那位仙子剛剛跟我道彆離開,你們這是……”
薛明淵溫和地笑了笑,拱手施了一禮道:“在下也正是前來和齊管家辭彆的,多謝這兩日來的收留。”
他取出準備好的啟蒙道經遞過去,與虞意一樣,也準備一些錢財托他分給彆院上下。
齊管事連連擺手,“我剛才已經收了仙子的錢財,光是她給的銀兩就已經足夠二位這兩日的吃食花銷,我哪裡還能再收你的,你快收回去。”
薛明淵愣了一下,見他實在不收,便隻好收回,隻留下了默寫的經文。
等他從彆院中出來時,早已不見虞意的身影。片刻後,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他身邊,薛明淵將那一袋子銀兩還給他,“謝謝,看來是用不上了。”
易恒看著那一袋銀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可是跑了老遠才給你兌換來這一袋銀兩。”
畢竟他身上隻有靈石,也沒有裝著凡人流通的銀子,還是用玉佩抵當,才虧本換來這一袋子銀兩。
易恒被母親派來跟著他們,當天夜裡就追上了這位轉世的小舅舅,這兩日也一直都隱藏在彆院中。引夢蝶也是他親自送來的。
薛明淵一臉歉意道:“抱歉,讓你白費工夫了。”
“哎,也不算麻煩。”易恒哪裡還敢廢話,雖然他叫不出口,但他畢竟是自己舅舅,他伸手接過銀兩,扔進自己儲物袋裡,“要我派人幫你盯著那個女修嗎?”
薛明淵蹙眉,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又很快收斂,拒絕道:“不用,她不會喜歡有人監視她。”
“好吧。”易恒點頭,雖然他這麼說,但那個女修還是得找人留意著才好。不知道薛明淵拿著引夢蝶究竟做了什麼,不過,看上去他是真的用了情。
易恒摸著下巴心忖,年輕真好啊。
薛明淵渾不在意他對自己的打量,說道:“勞煩你帶我去逍遙門,我想見見阿姊。”
易恒高興不已,這可太好了。他看一眼薛明淵紅腫為消的臉和脖子上的劍傷,障眼法隻能瞞住剛剛那個凡人,讓他看不到他身上的傷痕,但是卻瞞不住蓮夫人。
易恒道:“見母親之前,得先將你身上的傷處理了。”
薛明淵摸了摸脖子上的劍傷,比起臉上的巴掌印,他脖子上的傷更加嚴重,傷口裡有雷火劍氣殘留,一直都灼熱地刺痛著。
“不用麻煩。”薛明淵用手掌捂住傷口,片刻後,再鬆手時,脖子上的劍傷已經愈合,臉上的指印也消下去,這具身軀有很好的自愈能力。
心海裡的束縛已經越來越弱了,得快點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