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她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虞意從海礁島上起身,指上掐了一個清潔術按到身上,靈氣從衣領灌入,清刷過全身。
此地的雷暴已經消散了,烏雲散儘,天幕上一輪明月當空,灑下清亮的銀輝,明月映照在海麵,天上地下仿佛有兩輪明月共照人間。
青竹劍懸在礁島上方,新生的劍靈盤纏在劍身,身軀皆以雷電勾勒而成,龍爪尖利地握著劍身,身軀上鱗片清晰,闊鼻深髯,一雙眼睛輝輝如寶珠。
遊走的雷光電弧從它身上蔓延出去,將這一座礁島護持其下,也將虞意護持其下。
虞意伸手,青竹劍朝她飛來,雷龍從劍上遊下,將腦袋乖巧地放進她的手心裡。她摸了摸龍腦袋,想起劍中彤鶴,憂慮道:“你們應該不會打架吧?”
這話剛說完,彤鶴就從青竹劍中冒出頭來,劍上電弧竄上它的腦袋,彤鶴頭上羽毛立即炸成了球狀。
它不高興地長唳一聲,扭頭啄向雷龍,雷龍被它啄得一縮脖子,喉中怒吼猶如悶雷滾滾。
虞意連忙一隻手抓一個,將它們分開。
彤鶴本是師父遺留下來的劍靈,在大青山修行時,虞意終將它收為己用,如今,她又生出自己的雷龍劍靈。兩隻劍靈爭奪青竹劍內這一畝三分地,的確有些逼仄。
虞意閉眼感受了一番自己金丹當中環繞的雷火二靈力,下定決心道:“好了,你們暫且忍一忍,我會為你們單獨辟出劍境。”
一龍一鶴這才消停。
不過,話雖這樣說,但要構建劍境並非是一件易事,更何況要構建兩重劍境,須得有萬全準備才可。至少,不能在這樣一座海礁島上。
雷暴雖停,但先前來這片雷場修煉的部分修士還未離開,一共五人,三男兩女,各自站在一塊礁石上,看樣子是在外等候她的。
雷龍電光罩住礁島,他們不便闖入,便一直在島外守候,從這一點看,對方應該沒有惡意,否則大可在她神識離體之際,直接強闖。
虞意收回青竹劍,從礁島上跳下,踩著夜裡漲潮的水浪飛出,落到那五名修士不遠處的一塊小礁石上,她腳下發軟,踉蹌一下,差點從石上跌下。
距離她最近的一個女修及時飛身過來,伸手扶住她,關切道:“你還好麼?”
虞意耳根有些發燙,強做鎮定,“我沒事,腳滑了,多謝姑娘。”
那女修彎唇一笑,一雙靈動非常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說道:“不客氣,我叫令柔,是無羈樓的修士,你叫什麼名字?”
虞意在這個世界獨來獨往慣了,忽然被陌生人這麼熱情地接近,還有點不習慣,回道:“虞意。”
“虞意。”令柔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一個勁兒盯著她看,誇讚道,“你可真好看,你的劍靈也好威武,在這裡吹了半宿海風等你出來,簡直一點也不虧。”
虞意疑惑道:“諸位道友都是在等我嗎?”
對麵幾名修士友好地拱手施禮,相繼自報家門,有不遠千裡專門為這一片雷場趕來的,也有追著雷跑來的,附近仙門修士居多,還有一個逍遙門的修士。
梁州屬逍遙門轄地,這種淬煉靈根之地,曆來應該被大仙門把持才對,不過逍遙門也算大度,並不阻止彆的修士來這裡修煉。
隨後又詢問起,她是否有緣得見天門奇景。
虞意的確見了那天門後的景象,但是仙界崩毀這樣的事,說出去恐怕並不是什麼好事,還會平白亂人道心。她略微躊躇,搖了搖頭。
那幾人倒也沒有繼續追問,畢竟傳說中,得是有飛升機緣的人才有幸能見到天門開啟一隙,在這世間已經很久沒有人飛升過了,天門哪是那麼好見的。
他們還守在這裡,更多的還是想互相結識一下。
認識之後,便有人提議道:“雷暴結束,梁州城門該開了,我們一起在這裡挨雷劈這麼多日,也算有緣,不如一起進城吃頓飯,也算放鬆放鬆。”
一行人期待地朝她看來,虞意當然不會掃眾人興致,笑著點頭。
距此千裡之外的逍遙門,圓月當空,照於獨峰之上。
峰頂發出洪鐘鳴響,驚動了逍遙門內所有人。
蓮夫人懸身立於一座亭閣頂上,麵色冷寂地盯著鎮魔鐘上波動的銘文法印。鎮魔鐘響,代表著鐘上誅魔法印發動,可見裡麵的人再一次敗給了他的心魔。
這一尊鎮魔鐘是神級法器,鎮魔鐘一共九響,九響之下,任何妖魔都難逃一死。
莫說鐘內之人,鐘聲傳出的方圓百裡之內若有妖魔,都會受鐘聲所攝,身死魂消。
這一座鎮魔鐘算得是逍遙門的鎮宗之寶,當然,也不是什麼妖魔都需要出動鎮魔鐘。按照宗門規定,想要請動鎮魔鐘滅魔,須得經過宗門內至少三位長老的銘文密匙才能驅動。
不過,太上長老有獨立的驅動鎮魔鐘的密匙。
鐘內,薛沉景坐在一片密集的銘文法印環繞中,被那悶雷似的鐘聲敲得頭疼。
回蕩的餘波撕扯著他的肉身,讓他周身魔息控製不住地流瀉而出,有魔影嘶吼著撞上懸空銘文,便如撞上烙鐵的水珠,刺啦一聲,被誅魔印消蝕乾淨。
薛沉景痛苦地俯身,不知抓到什麼東西的骨頭,睜眼看去,像是某種魔物的頭骨,死得很徹底,骨頭一捏就碎。
現在,他渾身的骨頭也快要在鐘聲震動中碎了。
薛沉景冷笑:“區區鎮魔鐘就想殺我,嗬嗬。”
他絕不可能死在這裡,死在這個時候。
係統擔憂道:“主人,還是先彆笑了,你在流血。”
宿主要是死在這裡,它的任務可就全完蛋了!係統現在已經看明白了,比起薛明淵,竟然是薛沉景更有希望達成攻略任務,以前都是它誤判了。
不愧是能和反派HE的人,它的女主果然不是尋常人可比。
薛沉景抬袖擦了下嘴角的血,但是血卻越擦越多,不止口鼻,他渾身都在往外淌血。他仰頭看向頭頂旋轉的銘文法印,問道,“響了幾聲了?”
係統道:“主人,五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