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主人,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麼胡話!!”
可虞意發現薛沉景是認真的,他烏黑的雙瞳盯著她,並沒有理會腦子裡係統的尖叫,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好似隻要她點頭,他就會立即手起刀落。
虞意隻好無奈地回道:“不,倒也不需要做到那個地步。”
薛沉景立即打蛇隨棍上,毫無廉恥地說道:“你沒有嫌棄鶴師兄,那你也不能因此嫌棄我。”
他話音剛落,鶴師兄飛撲過來,狠狠朝他腦袋上啄去,一邊啄一邊張嘴嘎嘎大叫。我長得這麼高大漂亮,舞姿絕美,憑什麼嫌棄我?少拉我跟你一起共沉淪!
薛沉景痛得抱頭躲閃,還不敢還手,頓時什麼反應都沒了。
海邊的風浪越發大,鶴唳和濤聲交響,十分地激昂澎湃。
虞意連忙攔住鶴師兄,生害怕鶴師兄一嘴將他啄穿了,薛沉景看上去確實很虛弱,臉色白得更鬼一樣,鶴師兄一鳥嘴啄下去,都不見他皮膚上泛紅,那皮膚底下似已完全沒有了血氣。
薛沉景被鶴師兄恐嚇一通,終於安分下來,隻幽怨而控訴地看著仙鶴主人,彆提多可憐。
虞意猶豫片刻,終是出聲問道:“薛明淵把你帶去了何處?你怎麼會又傷成這樣?”
薛沉景眼中泛出喜色,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詢問他的傷勢,詢問他經曆了什麼。他恨不能從頭到尾,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地將所遭受的委屈都傾吐出來。
海邊並不是適合長談之處,虞意將他拉上鶴師兄的後背,本想驅使鶴師兄回梁州城外客舍暫住一晚,但聽到他說到逍遙門的太上長老是他們前世的阿姊,隻不過,那位阿姊隻認薛明淵為親人,一心將他當做魔物誅殺。
薛沉景被囚在鎮魔鐘下,耗儘半身鮮血,才得以逃出。
虞意不由蹙眉,伸手撫了撫丹頂鶴的長頸,“鶴師兄,我們不回客棧了,辛苦你一下,我們連夜離開梁州。”
係統聽她此言,終於鬆了口氣。還好它的女主還是清醒的,知道不能在危險之地久留。
薛沉景從後靠在她肩上,輕聲道:“阿意,你信我說的?我這麼說,你就信了嗎?”
虞意略微側頭,餘光往後看去,反問道:“那你是在騙我?”
“不是。”薛沉景立即搖頭,停頓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因為,這世上不會有人信一個魔物說的話,當我以我自己的身份說話時,他們大多不會信我。”
他隻有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各種不同的身份之下,才能獲得彆人的信任。他心知肚明,這些信任不是給他的,當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那些曾經信任他的人,會毫不猶豫地拔劍相向,與他決裂。
他生來就是魔,所以,生來便不被人信任。
“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欺騙你,不該篡改你的認知。”薛沉景輕輕蹭著她的耳鬢,發誓一般說道,“現在我對你是真心的,對你說的話也是真心,以後也都會是真心。”
虞意被他蹭得耳朵發癢,抬手摸到他的耳垂扯了下,示意他不要亂動,“好,那我信你。”
“嗚,阿意。”薛沉景用力抱住她。
虞意掐住他的臉,已經提前預料到他的反應,“不準哭。”
薛沉景委屈地哽一下,深吸口氣,努力將眼眶裡的濕意憋回去。係統在他腦子裡響了一聲,約摸是說關閉了什麼臨時任務,他沒有聽清,眼皮沉沉地墜下,含糊道:“阿意,我想睡覺了。”
“好,睡吧。”虞意垂下手,握住他環在腰上的手腕,防止他睡著後跌下丹頂鶴後背。
靠在肩上的力道一沉,薛沉景終於安心地闔上眼。
丹頂鶴飛出梁州城地界,天氣逐漸晴朗起來,烏雲流散,露出夜空中璀璨星河,一輪下弦月懸在天幕上,覆蓋朦朧月暈。
鶴師兄對著天空星河鳴叫一聲,很喜歡眼前美景。
虞意輕撫過額上碎發,抬目望向前方,可是離開梁州又能去哪裡?十二大仙門便涵蓋了天下河山,離山劍派和照花宮在通緝薛沉景,這兩大仙門屬世家勢力下,和同屬世家掌控下的仙門同氣連枝。
逍遙門、無羈樓、焱華宗和玉珩派,這四宗仙門倒是和世家立場不同,但偏偏逍遙門又有一位一心想要誅殺他的阿姊。
看前方星月高懸,天地廣闊,卻找不到一個能去的地方。
虞意一直不希望自己卷入這樣的麻煩當中,可惜到最後還是卷進來了,她一時心軟撿上這麼一個禍害在身邊,竟連去處都找不到。
她揉了揉眉心,苦惱地想,現在將他推下鶴師兄的後背,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