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截到此處的正道修士都往她聚來,蓮夫人揚聲道:“魔頭已被困於念境之中,諸位可按照計劃入內,頂替念境裡的人,設法誅殺魔頭於念境。”
她伸手平展,手下顯出一男一女兩個年老之人的麵容,“薛氏夫婦的心念是這一座人念結境存在的根本,這兩人乃是真身入境,非執念幻象,不可頂替,其餘的人,皆可替換。”
蓮夫人話畢,元神遁入念境中,緊接著,又有數道身影化作流光追隨在她身後。剩餘修士則默契地散入林中,從外護持結成這一座念境的許願木箋。
夜色從天地之間退去,天邊露出晨曦朝光,又是一夜過去。
雲層上方迅疾閃過的光影速度逐漸緩下,光影中顯出一駕華麗的車輦,禦車的九頭鳥腦袋四下打望,原本堅定地朝著一個方向飛行,現下九隻鳥頭卻忽而產生了分歧,變得不知道該往哪一邊飛。
車廂內的人感覺到速度的降低,揚聲問道:“怎麼了?是已經找到他了?”
九頭鳥發出嘰嘰喳喳的啼叫,像一群七嘴八舌的碎嘴子,這隻鳥頭說要往左飛,那隻鳥頭說要往右飛,爭吵起來,又開始互相叫罵,啄來啄去。
虞意從內推開車廂門,外麵打架的鳥頭霎時安靜,乖乖地朝向前,不敢回頭看她。
她目光掃過所有鳥頭,盯住十分顯眼的那一隻,說道:“禿頭,你來說。”
被燒光羽毛的鳥頭憤恨地張了張喙,它不是禿頭!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藍翎!
禿頭鳥在另外幾隻鳥頭嘲笑的注目下,有苦說不出,有怒不敢言,啾啾啾地叫了一串。
虞意從它那委屈巴巴的叫聲中,聽出了它鳥叫聲中的意思。它們同薛沉景共生,本是可以感應到自己主人所在的方位,可就在剛剛,它們失去了薛沉景的方向。
它們的主人要麼就是被關進了某種結界裡,要麼便是進了另一處空間。
虞意走上車廂前室,垂眸往雲層下看去。帝屋車輦疾馳了一個晝夜,已經離開海上,下方是一片蒼莽的大地,前方不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城池。
但那座城池並不大,瞧著也不是繁華之地,大概是某個縣城。
之前,帝屋車輦一直是在往西而行,可失去了準確的位置,單是這樣一個方向並不足以找到薛沉景。西境仍有一片遼闊的大陸。
虞意垂眸思索,想起曾經聽到的係統聲音,係統解鎖的最後一段劇情在望野。望野也恰好在西境。薛沉景這麼辛苦地解鎖劇情,一定會去望野。
她命令九頭鳥朝著原定的方向往前飛,感應不到薛沉景的位置,便往望野飛行。九頭鳥這才不再爭執,振翅往前。
虞意退回車廂,目光無處著落地掃過車廂內的桌案和擺置,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焦急地尋找他。
以往,就算他們分開了,虞意也並不在意,因為她知道,薛沉景總會找回來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栓了繩的狗是不會走丟的,她應該就呆在海島上,等他回來就好。
但是從地濁霧氣當中看到了那樣精心布置的圍殺,她實在無法安心地在海島上等著。
主神係統要她來做這個持劍的人,那薛沉景應該是不會死在彆的地方吧?應該必須要死在她的劍下才行吧?
虞意坐在軟榻上,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青竹劍,這把劍與太素劍融合後,劍身已經完全褪去了木劍的形跡,劍身變得雪亮,指腹輕擦過劍身,便能聽到低低金石劍鳴。
也不知是否是受她紛亂的心境所影響,青竹劍也躁動不安,劍身上有細絲狀的電弧竄過。雷光劍境忽而在劍下展開,飛竄的電流嚇得鶴師兄從睡夢中驚醒,撲騰起翅膀往車廂外躲。
車外又是那凶神惡煞的九頭妖鳥,鶴師兄扒在車廂門上,進退兩難。
虞意這會兒卻無暇顧及到它,車廂內流竄的電流凝結出了雷龍劍靈的半身,雷龍仰起頭來,張開龍嘴,從口裡吐出一個渾圓的珠子。
“什麼東西?龍珠?”虞意湊上前去,氣息拂在珠子之上,看到它蕩漾出的水紋,才發現那不是什麼珠子,而是一團渾圓的水珠。
那水珠清透無比,有種令她熟悉的氣息。
虞意驚訝道:“這是混沌池裡的水?你怎麼把它從池子裡帶出來的?”
雷龍歪歪腦袋,電弧蚺結的金色眼珠無辜而茫然地看著自己吐出來的水珠,似乎也有些疑惑它什麼時候帶出的這麼個東西。
但是看到這一團水珠,它戰意高漲,毫不猶豫地張開口,猛地咬下去。
雷龍尖銳的牙戳入水珠,電弧霎時從它的嘴裡竄進混沌水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