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妹這才想起來,bb跟她不一樣!
“你該不會又考了滿分吧?”
bb哼了哼,算是應了。
梁小妹更氣了,這次考試很難,她數學才考了82分,語文考了90分,訂正需要訂正很多內容,可bb竟然考了滿分!也就是說他今天沒有作業了!難怪走路慢吞吞的,梁小妹在對方詢問的眼神下,抱緊書包,閉口不提自己的分數。
“總之你快點!我先回去了!”
bb最近都是自己回去,放學時這一路沒有車,都是回家的小孩,又有梁小妹帶著,蘇惟惟接了幾次後發現沒危險,便讓他們自己回去了。bb走路慢,走到一半時才發現路上的學生都走光了,天光漸暗,隻剩下他一人。
靠近大橋的方向走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很正式的衣服,身材跟賀叔叔一樣好,也很有氣勢。另一個穿了件薄的白色T恤,淺色長款,個頭高卻很瘦,倆人站在那,定睛看向他。
bb一愣,或許是因為這倆人長得太好看,他竟然沒覺得害怕,隻是怔怔地往前走。
“bb?”低沉卻有力的聲音喊道。
bb一愣,震驚地看向他們,聽麻麻說,人販子要是拐賣小孩也會這樣喊小孩的名字,可這倆人長得怎麼看都不像是人販子,難道這年頭人販子都學會偽裝了?就跟故事裡的大灰狼一樣?
葉沉東一手插在口袋裡,另一手轉動著一個銀色打火機,聲音沉沉:“你叫bb?”
bb皺眉,警惕地看向他們。
葉澤西笑道:“哥,你彆嚇到孩子。”
他蹲下,直視bb,溫聲說:“你叫bb對吧?”
bb眉頭緊緊蹙起,他這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葉澤西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麼,他看著眼前這個跟他幼時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內心生出一種奇妙感,都說雙生子的孩子也會長得像,他從前不信,如今卻是不得不信了。如果把眼前的bb和從前的自己放在一個時間點,隻怕沒人能分得清他們。
“我聽說你已經上一年級了?”
bb頓了片刻,依舊沒回答。
葉澤西笑笑,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嗯,不回答陌生人的問題是對的,你做得很好,其實我們也不算陌生人,準確來說,我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bb開動腦筋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什麼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難道這種題目不是靠智商就能想明白的?
“其實是這樣……”葉澤西咳了咳,輕聲說,“我們是一個玩具廠家的工作人員,我們工廠的玩具是益智類的,就是聰明小孩才會玩的,為了推廣玩具,我們找了一些聰明小孩來試驗玩具,我們去了你的學校,知道你上了一年級,學習非常厲害,腦子很聰明,就想讓你幫我們試驗玩具,看看這玩具有什麼缺點,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他實在太溫柔了,尤其是眯著眼笑的模樣,隻是他的身體似乎不好,總是咳嗽。
鬼使神差的,bb就是看不得他咳嗽,他下意識伸出手在對方背上拍了兩下。
葉澤西滿臉錯愕,隨即笑容漾開,“哥,你說這是不是就是血緣?”
葉沉東麵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短暫的笑意,他勾唇:“或許。”
“我們才第一次見麵。”
葉沉東怕他說多了露餡,要知道bb可不是普通小孩。“因為這款玩具還沒上市,所以你需要替我們好好玩一玩,下次我們還會在路邊等你,到時候你告訴我們玩具的使用心得好嗎?”
葉沉東儘量讓自己語氣溫和,不嚇著孩子。
bb眨眨眼,直到葉澤西和葉沉東拿出兩個玩具來,他還回不過神。
“這是數獨玩具,玩法是……”
“這是一款七巧板玩具,按照圖片上的圖案,把菱形四邊形、正方形、圓形、半圓形等板子拚在一起,變成該圖案的模樣。”葉澤西講解道。
bb愣愣地拿著手裡的玩具,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不過這是隻有聰明孩子才能玩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是非他不可了,畢竟這麼難的玩具,梁小妹那樣的小笨蛋可應付不了。
“好好玩,明天我們還在這等你好嗎?”
bb認真地點頭,隻覺得自己小小肩膀上承受的擔子越來越重了,為彆的小朋友試驗玩具,這麼厲害的事也隻有他能做好了!bb邊走邊走,一路往家走。
葉澤西靠在牆上,嘴角漾出一絲溫柔,“哥,他才4歲。”
“這孩子像你,從小就聰明。”
葉澤西噗嗤一笑,“我記得哥哥可比我聰明,你不是號稱2歲就會玩數獨的嗎?”
葉沉東挑眉,“你3歲學數學,8歲上中學,早早修完所有課程,要不是身體不好,你現在會比任何人都耀眼。”
葉澤西忍不住一笑,他哥就是這樣,總是認為弟弟妹妹就是最好的,殊不知葉家最優秀的就是他自己了。
“我有預感,bb會比我們都厲害。”
“那是自然,我葉沉東的外甥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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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衛東走後,蘇惟惟和梁敏英她們商量了一下,高考那天,她們就不去看梁衛東了,省得他見到她們分心,就讓他把高考當成普通考試一樣去應付。
眼看天越來越熱,高考也快來了,蘇惟惟就如這炎熱的天氣一樣,內心開始煎熬。
雖然不是她自己考試,但莫名就是想知道梁衛東到底能考什麼樣,畢竟這是她帶出來的第一個有成就的大佬。
bb回來了,蘇惟惟喊了一聲,卻見他低頭在玩著什麼。
“這是哪來的?”蘇惟惟記得前世她看過一篇文章,上麵說要是小孩無緣無故有糖吃或者有玩具玩,做家長的一定要警惕,很多XQ者常用類似的手段來收買孩子。
bb看了眼她,比劃了一陣子,蘇惟惟沒看懂,他又在書上寫了字,最後總算表達清楚了。
“玩具廠家叫你試驗?”蘇惟惟蹙眉,有這麼好的廠家?“我明天得去問問你們老師。”
bb沒做聲,他從心底覺得那兩人不是壞人,雖然他們確實怪怪的。
蘇惟惟次日一早去了學校,小莊老師見了她,臉一紅,“確實有這件事。”
“啊?”蘇惟惟一愣。
“一個玩具廠家的人找上我,叫我給他推薦聰明的小孩來試驗玩具,我就把bb推薦給他們了,據說這個活動會持續很久呢,我想著小孩有免費的玩具玩,也是好事。”
蘇惟惟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好事,可她還是覺得不對勁,這玩具廠家為什麼不去找城裡小孩呢?那些小孩看起來更聰明不是?
“據說是在彆的城市也有試點學校,他們還提供了一些教具給我們班,年級主任覺得沒什麼危險就留下了。”
原來如此,蘇惟惟這才放心下來,小莊紅著臉把她送走。
奇怪了,明明蘇惟惟也是鄉下人,可她的長相氣質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樣。
下麵幾天,bb一直有新玩具玩,這孩子確實聰明,很難的益智玩具他玩幾下就會了,根本難不倒他,蘇惟惟甚至懷疑這家玩具廠是找虐呢,讓bb這種高智商的孩子試驗玩具,這玩具根本不具備代表性啊。
不敢她觀察了一陣子,bb情緒沒有反常,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像是受到傷害的樣子,也就漸漸放寬心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六月份,梁衛東高考的日子到了。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這隻是普通的一天,甚至很多村裡人都不知道要高考,畢竟這年代買報紙看電視的農村人還很少很少,蘇惟惟也儘量不當回事,三天過後,梁衛東果然拎著包裹回來了,像是他走的時候一樣,回來時也隻有兩床被子一個包,簡單的不像話。
梁敏英這幾天急壞了,忙跑上前問:“二哥,考得怎麼樣?”
“二哥,你對答案了沒有?我聽說有人在販賣試卷和答案,可以對分呢。”梁明蘇也追上去。
梁衛東笑笑,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梁敏英一怔,當下想起前幾次高考,那時候梁衛東回來後總是沉著臉,一聲不吭地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家人看他那樣就知道他又沒考上。那時候大哥還在,還曾鼓勵他不要放棄,如今大哥不在了,二哥考試回來嘴角含笑,那模樣一看就是能考上的。
梁敏英心裡酸酸的,她有種預感,梁衛東這次一定能考上,隻可惜,大哥看不到了。
蘇惟惟心裡也有了底,她笑道:“難得衛東回來,我去買點豬頭肉,再買點其他的熟食。”
梁衛東放下包,“嫂子,我去買吧!”
“那我給你錢……”
“不用了,我有,”見蘇惟惟驚訝,他解釋了幾句。他回來前把所有的高三書籍和練習題都賣了,講義也賣給彆人了,因為他是年級第一,這次考試大概率會考上,所以那些沒通過預考的學生爭相搶購,梁衛東賣出了一個高價。
當然,他也不傻,他還是把一些重要講義留了備份,畢竟……他也希望自己能考上名校,到時候他的講義可以讓蘇惟惟拿去賣賺錢,這一年來他一直為此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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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振江已經能走路了,這半年來他躺在床上,背上起了瘡,躺的人都要廢了,現在終於能四處溜達,當即高興地要喝酒慶祝。
江桃去買酒,回來時臉色不好看。
“怎麼了?”
“梁衛東回來了,隔壁正在慶祝呢。”
“慶祝什麼?”謝振江呸的一聲,惡狠狠說:“還真以為自己能考上?他都考了三年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就是泥腿子的命!明明跟我們一樣是農村人,卻滿腦子都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想一飛衝天,他有那個命嗎?”
“就是,考試成績還沒出來呢,就開始慶祝,也不怕彆人笑話!”江桃呸了句。
劉玉梅也跟著冷笑,“江桃說得對,考試成績還沒出來呢就忙著慶祝,到時候考不上,全村人誰不看笑話?要我說,梁衛東這人就是心比天高,人那,學不會腳踏實地,沒用!”
三人嗤之以鼻,今天劉玉梅炒了幾個青菜給謝振江下酒喝,原本以為這菜已經夠豐盛了,誰知隔壁好像在煮火鍋,那香味時不時往他們鼻子裡鑽,以至於眼前這些菜,頓時讓人沒了胃口。
葉沉東眉頭緊鎖,看著眼前這份資料,陷入沉思。
他隻知道妹妹過得不好,卻不料,妹妹竟然早早成了寡婦,在婆家這幾年過得竟是這樣的日子。那孫紅英真是乾儘了好事,竟然想把妹妹再嫁給一個打死過老婆的木匠。
葉沉東臉色陰沉,許久不說話。
葉澤西坐著,頭靠在牆上,也是心疼的厲害,本該是葉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卻在這過這樣的日子,葉家人要是知道了,隻怕各個都要心疼壞了。偏偏他們不能現在就衝上去認她,一來怕她接受不了,對葉家人心有抵觸,相認反而是生疏了,二來是怕打草驚蛇,讓孫紅英知道了去,斷了線索。
“想補救也是來得及的,妹妹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以後我們全家人好好對她。我聽說妹妹買了去省城的火車票?”
葉沉東沒做聲,這也是他們不打擾蘇惟惟的原因之一,蘇惟惟已經買了火車票,他去打聽過了,買的是省城的,他沒猜錯,妹妹是有去省城定居的打算,到了省城總比在這裡方便。
倆人商量好,這幾天還是以各種理由接近bb,然而bb這孩子不容易對付,不管他們怎麼問,都撬不開他的嘴,他什麼都不肯透露,卻每日安心接受他們的玩具,小奸詐一個。
高考後半個多月,梁衛東的分數出來了,這天一早,梁衛東就去了學校,蘇惟惟在家收拾東西,誰知收拾到一半,梁小弟跑了回來,站在門口氣喘籲籲。
“怎麼了,小弟?”蘇惟惟疑惑地看他,這個時間點,梁小弟不是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嫂子!出大事了!”
蘇惟惟端著一盆水,眉頭緊皺,有什麼事能比她死了老公還大?這小孩真是毛毛躁躁的。
劉玉梅正好出門喂雞,聽了這話,嗤地一聲笑了:“哎呦喂,不會又死人了吧?”
梁小弟冷著臉,看都不看她,“嫂子,我二哥他他他……”
江桃嗑著瓜子笑道:“怎麼了?今天好像是出成績的日子,我家遠方親戚成績都出來了,他啊,成績好,考了個中專,怎麼梁衛東的成績到現在還沒出來?該不會又沒考上吧?要是考第四年都沒考上,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蘇惟惟皺眉,猛地把水潑過去,那一盆擦桌子的臟水就這樣全部倒在江桃和劉玉梅身上,那水順著她們的臉往下流,一直流到嘴巴裡,江桃張著嘴,指著蘇惟惟,氣的渾身發抖:
“你有毛病是吧!”
“是,我就有毛病,怎麼著,咬我?”蘇惟惟眯著眼笑,還不忘拋了個媚眼兒,“所以啊,你們可彆惹我,彆做讓我討厭的事,說讓我不愛聽的話,我這人有毛病的,誰惹我我就會發瘋,我發起瘋來我自己都怕呢!”
江桃氣得嘴唇哆嗦,劉玉梅氣到極致,倆人罵個不停。
當下,張桂花和周保國帶著一群人來了,那群人有的手裡拿著相機,有的拿著攝像機,還有背包拿本子的,他們邊上簇擁著一群村民,那些村民滿臉堆笑看著蘇惟惟。
“惟惟啊!你可熬出頭來了!”張桂花直擦眼淚,“當初你送衛東去外地上學,沒少有人說閒話!”
她沒好氣地瞪了眼劉玉梅,劉玉梅一愣,她得罪誰了?為什麼張桂花用這種譴責鄙夷的眼神看她?她說的有什麼錯?像梁衛東那種人,複讀一百年都考不上,她隻是說實話而已,張桂花乾嘛這樣看她?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終於熬出頭來了!剛才我把你賣血給衛東上學的事告訴了這些記者,他們都感動壞了,每個人都直擦眼淚,說你有這樣的覺悟,是我們縣乃至我們市的榮幸!回頭你保國叔就組織村裡人聽課,向你學習!”
蘇惟惟大抵有了猜測,卻又覺得不真實,一旁的梁小弟聽哭了,高興地直擦眼淚,所有人都眼淚汪汪地注視著蘇惟惟,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急急趕來的梁敏英和梁明蘇也高興地直咧嘴。
隻江桃和劉玉梅看不明白,這幫人有什麼毛病?一個個害眼了還是怎麼著!怎麼各個眼睛通紅,眼淚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