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 139 章
蘇惟惟看的一愣, 她到省城這麼久都沒認識幾個朋友,聽這女人的口音也不像是鄉下人, 梁富貴在省城還有認識的人?看看人家這交友的速度, 果然是老年舞蹈隊的水平, 比她可厲害多了。
劉玉梅看向那女人,那女人穿著一件最時髦的羊絨大衣, 腳踩黑色高跟靴, 頭發燙成小卷披散下來, 明明跟她同齡, 卻畫著妝,還塗著嘴唇, 簡直不害臊!一把年紀了還打扮得這麼風騷,學人家塗眉畫粉的, 這要不是想勾引男人, 至於打扮成這樣?女人就該像她這樣,不打扮不收拾, 本本分分的才適合過日子。
她眉頭緊皺,黑著臉, “你誰啊?哪來的小賤人!你算什麼東西,誰準你這麼叫我們家富貴, 還叫的這麼親!梁富貴是我男人!我男人!”
那女人來到梁富貴身邊,輕蔑地看她一眼,笑道,“富貴, 這就是你那老婆?怎麼說話這麼粗魯?你還沒跟她攤牌?不是說了今天回來就說清楚,給我個交代的嗎?你可說好了要娶我的,可彆耍賴。”
劉玉梅本就在氣頭上,一聽這話登時不敢相信地看向梁富貴,梁富貴跟她一樣是農村人,以前她鄙視這種化妝打扮的女人時,梁富貴還曾附和她,可現在,梁富貴竟然看上這種打扮得跟老妖精似的女人?還背著她在背後跟這種女人有了關係?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天天跟梁富貴在一起,梁富貴哪來的時間出去亂搞?不對,劉玉梅忽然一愣,最近她忙著對付蘇惟惟人,忙著張羅女兒的婚事跟女兒一起罵齊元新,忙著花兒子的錢買金子,就是沒把心思用在梁富貴身上,梁富貴最近早出晚歸,回來時也總是笑嘻嘻的,她還以為梁富貴在外麵交了朋友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梁富貴之所以回春,是因為外麵有了女人,一想到自己被這種老妖精比下去,劉玉梅心裡的火就壓不下去。
她氣得渾身哆嗦,“什麼意思?梁富貴你說清楚!給什麼交代?你可彆告訴我你在外麵搞了彆的女人?你多大歲數了你這老不羞的!我天天給你洗衣做飯,伺候你這一家子,你還要臉不?”
梁富貴本來還有些心虛的,被她這麼一罵,裡子麵子都沒了,便黑著臉不說話,那女人體貼道:“富貴,你這婆娘可真粗魯,一看就是鄉下來的,要我看根本配不上你,我跟你接觸這麼久,對你也有些了解,你雖然也是鄉下來的,可你為人本分體貼,是個好男人,要我說就是她拖累了你,否則你的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這樣的女人又不是你原配,還是早點休了好!”
她聲音輕柔,說的梁富貴心裡舒坦,當下感激地看她一眼。
劉玉梅見他們眉來眼去的,更氣了,擰著梁富貴的耳朵就要找她算賬,趕過來的謝寶芸一進屋就見屋子裡鬨得不可開交,而梁富貴竟然還帶回來一個女,這是怎麼回事?
她和謝振江江桃都愣在原地,邊上的女人還在添油加醋,把梁富貴捧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梁富貴被她這麼一說,就更煩劉玉梅了,當即沒好氣地把撒潑的女人推開。
劉玉梅沒站穩,猛地摔在地上,她一臉震驚地看向梁富貴,顯然沒想到一向老實,逆來順受的男人敢反抗她,她驚愕地看向梁富貴,卻見梁富貴冷著臉,毫無往常的忍耐。
“梁富貴,你真要為了這個女人拋棄我?你可彆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叫我過好日子,還說永遠不會對不起我。”
梁富貴不耐地看向她,劉玉梅穿了件黑色的老棉襖,臉皮上皺巴巴的,眼睛也渾濁的厲害,再加上一口黃牙,看起來沒一點女人味,反觀他邊上的趙玉紅,人長得漂亮會打扮,身上穿著得體的衣服,雖然都快五十了,可人家那身段長得,嘖嘖,簡直像個小姑娘,趙玉紅人也體貼,說話也細聲細氣的,從不對他吆來喝去的,還經常誇他是個好男人,以前沒有對比就算了,如今有了對比和選擇,再看劉玉梅怎麼都覺得以前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竟然會看上劉玉梅這樣的女人。
梁富貴滿眼嫌惡,“行了,你看看你,動不動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像什麼話?”
劉玉梅一愣,以前她撒潑打滾,梁富貴都是默認的,事後也會安慰她兩句,可現在,梁富貴竟然滿臉嫌棄,那模樣像是在看黏在腳底的狗屎,她不由慌了神,整個人都沒了主心骨,彆看她天天嫌棄梁富貴,可論起來,她這樣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去哪找一個比梁富貴好的男人?更何況梁富貴的子女還各個有出息,如今謝振江又是這種情況,她原打算讓梁富貴幫忙,叫梁敏英把這筆賬填上的,誰知事情竟然這麼巧,在這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再看那小賤人裝模作樣的模樣,哄得梁富貴滿臉舒坦,一看就是心機深的小婊/子,劉玉梅氣得直哆嗦。
謝振江跟江桃對視一眼,兩人都慌了神,雖然梁富貴不是什麼有錢人,可也是人傻聽話,要是換了其他人能把劉玉梅當回事?再說他們現在欠了快二十萬,這二十萬也就是有錢人一句話的事,之前劉玉梅跟梁富貴在一起,他們還能賴著梁家人,現在梁富貴變心了,他們去哪找人給他們還債?
謝振江當即怒道:“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媽?我媽這麼辛苦地伺候你,你現在有錢了翻臉不認人想把我媽就這樣摔了?門都沒有!再說你們雖然沒領證,那也是事實婚姻,我們村裡誰不知道你們在一起多少年了?我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江桃拉拉她,扯著嘴角,“梁叔,您看著外麵的女人玩玩就算了,老婆畢竟是老婆,我媽可以不在乎你跟這女人的事,隻要您及時回頭就行,您就說一句軟話,說您跟這女人不是認真的,說您心裡是有我媽的,我媽也就不生氣了,您說這麼多年的感情,哪是說算就能算的?”
梁富貴頓了頓,沒等她動搖,那趙玉紅就看向身邊的一乾人,笑道:“富貴啊,不是我說你,你為了個女人跟自己子女鬨不愉快,那才不劃算,我瞧著你的子女也都是講道理的明白人,我跟你在一起也不圖彆的,保證一分錢不要你,房子嘛我也有,子女又出了國,不圖你養活,我不過是圖你知冷知熱,是個老實聽話的男人,絕不會像其他女人那樣胡攪蠻纏,指望你養活她那一家子。”
梁富貴那顆心立刻傾斜了,當下賀東霖進門,梁富貴有些不自然地把他跟趙玉紅的事說出來,當初他剛來省城,還隻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公園裡的老頭老太太經常有瞧不起他的,甚至不願意帶他玩,後來他碰到了趙玉紅,趙玉紅人美心善,教他說普通話,教他鍛煉身體,教他怎麼跟其他人打牌社交,一來二去他漸漸融入了這個圈子,也愛上了省城的生活,更喜歡上了趙玉紅。
劉玉梅急了,“鶴鳴,你可彆忘了我怎麼說也是你後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可不能這樣對我!”
賀東霖自始至終表情都很淡,他放下公文包,沉聲道:“父母的事我們做子女的不好插手。”
劉玉梅一滯,心涼了半截,賀東霖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不管了?這幫人太沒良心了,梁富貴有了更好的,就把她跟拋棄了,梁家子女不說就算了,竟然還幫著梁富貴,這家人還是人嗎?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跟梁富貴是一對,我現在就可以去告你們!”
劉玉梅又帶著求救似的眼神看向彆的子女,卻見所有人都麵無表情的,最後她的視線跟蘇惟惟對上了,蘇惟惟依舊是那副樣子,看似溫和,眼裡卻透著一股子冷,被那樣冰冷的眼神對上,劉玉梅漸漸地渾身冰涼,心徹底寒了。
不會有人幫她的,不管是梁鶴鳴還是蘇惟惟,都不會為她說一句話,她以前容不下那死女人的孩子,覺得那死女人何德何能,生的男孩比她兒子能乾,女孩比她女兒漂亮,找的兒媳婦都壓她兒媳婦一頭,她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她是後媽,憑什麼要幫那死女人拉扯孩子,最後看那死女人的孩子混的好,把她兒女壓在腳底下?門都沒有!所以她對梁富貴的子女不好,眼中釘一樣恨不得立刻給拔了,好在梁富貴聽話,對她也容忍,從不跟她對著乾,她心裡得意,不讓梁富貴的子女上學,不給他們找好對象,有人來說親就給攆走,隻要她不出錢,梁富貴的子女沒上過學以後就不可能有出息,她算盤打的好好的,卻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做夢都沒想到梁鶴鳴竟然還活著,沒想到梁敏英竟然會變成有錢人,更沒想到蘇惟惟竟然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要是早知道,她一定對他們好,就是裝也得裝出個樣子來。
從前富貴沒有彆的選擇,她也不擔心她壓不下這些人,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根本沒有立場打壓梁富貴的子女,她怎麼就忘了,這些人根本不是她親生的,正因為如此,一旦沒有梁富貴這層關係,他們就跟陌生人沒兩樣。
她怎麼就忘了呢。
劉玉梅慌得說不出話來,她眼淚都出來了,滿臉哀求地看向梁富貴,“富貴,我們做了那麼多年夫妻,你說過要對我好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梁富貴嫌惡地推開她,“你說你伺候我這麼多年,但這些年家裡的收入都給了你,振江坐牢時我把家底都拿出來給你打點關係,你孫子孫女讀書都是我出的錢,你女兒結婚時我也把我孩子給的錢拿出來,給你女兒當嫁妝,我對你夠好的了,你還想怎樣?我有玉紅了,你以後就彆以為彆糾纏我,咱們好聚好散!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
蘇惟惟麵無表情地打量梁富貴,梁富貴的話讓她心裡很不舒坦,想當初他們窮成那樣,還得受劉玉梅的氣,梁富貴在中間連和稀泥都做不到,什麼事都站在劉玉梅那邊,拿錢給劉玉梅的孫子孫女上學,讓自己親女兒親孫子在家待著,拿錢給劉玉梅的子女結婚,自己子女卻管都不管,這樣的男人還是人嗎?簡直比劉玉梅更可恨。
劉玉梅慌了,梁富貴根本不理她了,她能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劉玉梅當即躺在地上撒潑,“我不走!我憑什麼走!我就賴在這裡,就等著你們養,我就不信你們還能把我攆出去不成!”
謝振江三人也對視一眼,神色緩和下來,是呢,就算梁富貴不要劉玉梅又怎樣?就憑劉玉梅撒潑的本事,這家人根本不是對手,隻要劉玉梅躺在這,他就不信這家人真能把人攆走,最後還不得跟從前一樣,隻能把人帶回家好酒好菜伺候著,他媽從小就這樣,動不動就撒潑胡鬨,最後人家都會因為要臉麵不敢跟她對著乾,人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的一點也沒錯。
劉玉梅見他們不說話,得意地躺在地上,“哎呦我就躺在這,我倒要看看,誰敢攆我走,攆我走我就說我被打了,我就去醫院讓你們去醫院伺候我,我就報警抓你們,看你們怎麼辦!”
蘇惟惟挑眉,和賀東霖對視一眼,倆人去了樓上,蘇惟惟小聲問:“那女人是你安排的?”
賀東霖眼神溫和,卻沒說話,蘇惟惟一臉“我懂”的表情,隻是她萬萬沒想到,賀東霖竟然能釜底抽薪,她從前隻想著把這幫人弄臭,讓他們在城裡待不下去,卻沒想到賀東霖竟然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讓梁富貴變了心,如此一來,梁富貴不要劉玉梅,心狠起來竟然多一眼都不看,這樣,劉玉梅就成了跟他們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這一招真是夠狠。
“那你爸……”
“放心吧,短期內問題不大,”賀東霖沒細說,隻是眼神無波地看向樓下,其實他一直沒告訴蘇惟惟,他對這個父親並無一絲感情,或許是因為失憶的關係,他並沒有把梁富貴當成他的親生父親,對蘇惟惟的父親葉學而的感情甚至比梁富貴更深,如今做這些事他也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以他所想,他能把梁富貴安頓好已經是報了生養的恩了,如果不是怕這個親爹以後鬨騰的厲害,抹黑其他兄弟姐妹,甚至給琤琤帶來麻煩,他或許會直接把人攆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