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一樓的夥計口中得知, 拍賣會在三天後開始。
在拍賣會之前,葉緲緲打算四下走走,逛一逛人族的城池。
她很喜歡人族的坊市, 除了天上那輪月亮,她最喜歡的就是逛街了。熱鬨, 花樣多,不論買不買東西, 隻是逛著就開心。
她要逛街去,琉寧等人自然跟隨。
路上,琉寧建議道:“殿下,我們要不要換些人族的貨幣?”
昨日拿不出靈石,以琦玉的重劍抵押的事,讓琉寧記在心裡, 隻覺得折了殿下的麵子。
殿下尊貴之軀, 豈能遭受這樣的窘迫?
“唔。”葉緲緲猶豫了下, 然後看向諸皇天:“你覺得呢?”
在人界生活, 還是諸皇天更熟悉,交給他操心就是了。
諸皇天便道:“公主若著急使用, 可尋交易區換些靈石。否則, 可等到三日後的拍賣會,公主手裡的東西放在拍賣會上,可賣得更多靈石。”
她手裡的都是好東西, 雖然在魔淵不值一提, 但是放在人界實打實是眾人爭破頭的寶貝。在交易區出售, 不如放在拍賣場, 讓眾人競價哄搶。
“有道理。”葉緲緲點點頭道,“那我們先逛一逛吧。”
她先逛逛街, 如果有喜歡的東西,手裡的靈石又不夠用,就讓諸皇天去擺攤賣東西。
夠用的話,就先等等。
一行人往商業區行去。
此時是人界的白天,光線極為明亮,來自魔淵的眾人不太適應。走了好一段,才稍覺適應了些許,再看那些鮮豔的色彩,都激動不已。哪怕琉寧也不得不承認,人界比魔淵好太多了。若是哪日殿下不肯回魔淵,他也不覺得稀奇。
事實上,既然在人界生活過,誰又舍得回魔淵呢?看看魔尊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寵愛的小女兒央求,如果不是他身為一族首領有責任在身,他一百年也不見得回魔淵一次。
很快來到商業街,這裡就熱鬨多了。丹藥閣,禦器閣,仙植坊,靈獸苑,羽衣坊,茶樓,酒樓等等,眾多絢麗精美的建築在街道兩旁林立。中間大道則十分寬闊,約有數十丈寬,行走著修士、靈獸、車輦等。也有修士尋角落擺攤,賣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
葉緲緲對什麼都好奇。雖然這些東西她都見過,前世見過,這一世在父王手裡也見過不少,但是身臨其境,處在這樣熱鬨喧囂,人聲鼎沸的地方,仍舊是感到新奇!
“我們去禦器閣看看。”葉緲緲率先一步,走進了街邊的一座樓宇中。
諸皇天抬頭看著匾額,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符號,代表這是煉器宗名下的產業。裡麵所售賣的靈器,包羅萬象,幾乎都是出自煉器宗的修士之手。有長老的作品,也有精英弟子的作品,價格不一而同。
尋常修士來這裡買東西,倒是夠用了。但葉緲緲都是元嬰期的修為了,這裡的物品沒有她能用的。然而,心裡這樣想著,腳下卻是不停地跟了進去。
這家禦器閣一共有七層,一層比一層的品級高,價格也更昂貴。但葉緲緲不挑,她不缺錢,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隻看合不合心意。若覺得新奇有趣,就會買下來。或者造型精巧彆致的,哪怕功效一般,也會買下來。
她就這樣,從一樓開始,慢慢往上看去。
走到三層的時候,聽到身後響起一個嗤笑聲:“哪來的土包子,見著什麼都新奇?”
葉緲緲回頭一看,見是兩名女子、一名男子,三人同行,方才說話的則是其中一名女子。
那女子穿著打扮很是不凡,一看就是檔次很高的那種,從頭到腳,無一凡品。
葉緲緲出門前才跟人動了手,沒想到這就又有人撞上來了。
她緩緩掃視那女子,慢吞吞地道:“你說我嗎?”
“不然呢?”那女子抱著胸,嗤笑一聲,神情不掩輕蔑,目光從葉緲緲身上掃過,“長成這樣,可惜是個蠢的。”
話中的惡意簡直遮不住。
要說葉緲緲得罪了她,那也不見得。這禦器閣占地極大,葉緲緲從一樓緩緩走上來,從沒擋彆人的路,也沒搶彆人的東西。
隻不過,她容貌生得好,引起那女子身邊的男人注意,往她身上多看了好幾眼,並且不急著往六樓去,而是跟在葉緲緲的身後慢慢往上走。
這就讓那女子不痛快了。
“鏘!”琦玉寒著臉,拔出背後的重劍,劍尖指向女子,“你找死!”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說這句話了。
人界哪裡都好,就是沒有人知道他家殿下的身份,頻頻不敬,讓他很不高興。
他今天剛晉升為親兵,自然要守護好殿下的榮譽和驕傲。
他劍尖剛指向那女子,就聽那女子嗤笑一聲,完全不懼一般,眼底流露輕蔑,好似他犯了什麼愚蠢的錯誤。
琦玉微皺眉頭,緊接著就聽不遠處響起一聲:“仙長請住手!本店不允許客人動手!”
許多商家都有這樣的規矩,不許客人在所屬範圍內動手。一是為了店鋪的聲譽,保護好客人的安危,得到客人的信賴;二是為了店鋪的生意,修士一旦動起手來,損害麵積極廣,更有甚者整座樓宇都會坍塌,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修繕,極影響生意。
琦玉聽聞,眉頭皺得厲害。
人族這是什麼毛病?隻許挑釁,不許動手?
在魔淵中,如果有勇士被挑釁了,立刻就會回應,雙方分出勝負。他很不習慣,胸中燃起怒火,冰冷眸光落在女子身上:“你隨我出去!”
他不會硬杠,非要破壞此處的規矩。但他也不許殿下的榮譽和驕傲被人汙蔑。
“嗤!”女子回應他一聲不屑。
琦玉緊緊擰眉,厭惡地道:“懦夫!”
他把女子的不應戰,當成了不敢應戰。
“你說什麼?!”那女子被他激怒,柳眉倒豎喝道。
琦玉剛要重複一遍,葉緲緲打斷了他,說道:“不必出去。就在這裡,給她點教訓。”
不論這女子因為什麼招惹她,但她既然招惹了,就沒道理不了了之。
那不是葉緲緲的風格。
“不可!”禦器閣的夥計連忙阻止道。
但是葉緲緲根本不理他。方才那女子奚落她的時候,他不製止,現在葉緲緲要找回場子,他倒是又跳出來了。指望葉緲緲給他麵子,那是做夢。
琦玉隻聽葉緲緲一個人的,得了她的吩咐,立刻持劍朝女子攻去。
那女子修為比他低一個小境界,不過金丹中期,但她身上的法寶和靈器很多,一時倒不落下風。
而那女子的同伴,見狀取出自己的法寶,加入戰局,為她助陣。
隻有那男子沒動手,他站在戰局外,看上去也算英俊的臉龐上有點無奈,有點擔憂,口中不疼不癢地說著“住手”“不要打了”,但是腳下站得穩穩的。
一點息事寧人的誠意都沒有。
葉緲緲早上剛遇到的一桌,對方好歹願意請她吃一頓飯,那是實打實的靈石,雖然葉緲緲最後沒有收,但畢竟對方有誠意在。
這男子現在不打算動手,那麼待會兒便也不要動手為好。葉緲緲從他身上收回視線,眼見琦玉在兩人的夾擊下不占上風,隨手抽出了腰間纏繞的孔雀翎鞭。
揮手一揚,直直朝著兩名女子抽去!
“啪!”
葉緲緲的鞭法在前世是練過的,一擊出去,那女子手持的一件法寶頓時被抽得粉碎。
不是裂開,不是損壞,而是粉碎了!
碎成齏粉,揚在空氣中。
那女子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琦玉頓時抓住機會,在她手臂上狠狠劃了一劍!
他手持的是玄冥沙打造的重劍,對人族修士本來就有魂魄震蕩的效果,一見了血,那女子登時腦中嗡的一聲,站也站不穩!
“雯雯!”她的同伴驚叫道。
琦玉雖然作戰經驗少,但他機敏善變,登時抓到那女子同伴的破綻,一劍劃過她的腰間!
“啊!”那同伴痛叫一聲,捂著汩汩流血的腰間,渾身巨顫,很快站不住要倒下。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戰局外的男子甚至沒反應過來,他的兩個同伴就栽了!陡然睜大眼睛,愕然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葉緲緲,目光居然帶著一絲譴責,好像在說,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葉緲緲冷哼一聲,手持長鞭又朝他抽過去。
敢用這種眼神看她,誰給他的膽子?
就在她長鞭剛剛揮出,驀地聽到一聲怒喝:“住手!”
是禦器閣的管事來了。
剛剛葉緲緲執意動手,夥計勸不住,便去稟報給了管事。此時,管事見葉緲緲出手淩厲,頓時大聲喝止。
然而葉緲緲的鞭子停也未停,直直抽在男子的身上,將他抽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隱約發出一聲骨裂的聲響,隨即才墜落在地上。
他修為不及葉緲緲,挨了葉緲緲這一鞭子,爬是爬不起來了。葉緲緲這才將鞭子折起,握在手裡,看向方才喊話的人。
管事怒喝一聲,卻毫無效果,此刻已是臉色鐵青:“仙子好氣性!在我禦器閣內動手!”
“嗯。”葉緲緲把玩著手裡的鞭子,“那又怎麼樣?”
管事登時一噎!
他伸手指著葉緲緲,“你”了一聲,半晌才道:“閣下仗著修為在身,便在我禦器閣動手,壞我禦器閣的規矩,可是不把我禦器閣放在眼裡!”
葉緲緲點點頭:“對啊。”
區區一個禦器閣,區區一個煉器宗,值得她放眼裡嗎?
管事登時氣得,險些暈過去!
“猖狂!好猖狂!”他手指顫抖得如秋風落葉,含怒地看著葉緲緲道:“閣下不妨報上師門,也好叫我聽聽,是誰這般恃才傲物,不稀罕我煉器宗的東西!”
這就是在威脅了。
如果葉緲緲不認錯、道歉,那麼她所在的師門以後不會得到任何煉器宗所產出的靈器。
葉緲緲哼了一聲:“你不配。”扭頭對琉寧等人示意了下,“我們走!”
倒也不是不想說。主要是,她還沒想好如何自報家門!
過去的十年間,她有空便會思考,如何自報家門?直說是魔淵的公主,肯定不行。且不說能不能報,隻說如果她報出來,怕也沒有人信。她打算創立一個門派,這樣以後報出門派的名聲,每次都報一樣的,漸漸人家都知道她了。
但問題來了,她想了許多個名字,都覺得不夠威風!一拖再拖,直到現在,也沒想好名字。
此時被人問起來,她好不懊惱。白打一架,人家都不知道她的名號。
她抿著唇,麵色不悅地往外走。
“師兄!”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極慘烈的哭聲,原來是最初對葉緲緲不敬的女子,忍著傷痛來到那男子身邊,見到男子的傷勢後,好不心痛。
這一聲沒引起葉緲緲的注意,卻把諸皇天給叫住了。
他雙手握成拳頭,高挑挺拔的身影僵立在原地,眼底閃動著複雜的神情。有追憶,有恍惚,有痛恨。被這一聲“師兄”,勾出了不堪的回憶。
這女子叫“師兄”的語氣,與他曾經的未婚妻喚那狗男人時,有六七分相似。
他緊緊攥了攥拳頭,忽而轉身,衝那女子笑了:“說起來,你們還沒有對我們進行賠償。”
“什麼賠償?”那女子恨恨朝他看過來。饒是諸皇天再俊美,但她心屬師兄,對他便毫無好感。
諸皇天低低一笑,說道:“我師弟的劍,可不是一般的劍,乃是玄冥沙打造而成。你與你同伴的血,汙了我師弟的劍,難道不該賠償?”
“呸!”那女子直接唾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