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他看著裴寧聞,皮笑肉不笑地道:“見到你活著,我真高興。”
不就是陰陽怪氣嗎?誰不會呢?
裴寧聞見他把葉緲緲擋得嚴嚴實實,心下暗自得意,以為諸皇天怕了他,擔心他又把葉緲緲搶走。
“我是代表青陽宗,給葉宮主送請帖。”他說道,又將那份請帖拿出來。
諸皇天乾脆地接過,說道:“我們接了。”
正好他也要去兩日後的觀禮大典,有請帖更好了,名正言順。
“你不問一問葉宮主的意思嗎?”裴寧聞麵露詫異道。
諸皇天似笑非笑,長臂往後一伸,直接摟住了葉緲緲,將她強硬地箍在懷裡:“我家緲緲什麼都聽我的。”
說著,低頭下去:“是不是,緲緲?”
他一邊說著,一邊對葉緲緲使眼色。事後,她怎麼打他都行,這時務必配合他一下。
葉緲緲正教敖璨用門中令牌。他很喜歡她跟諸皇天通訊的令牌,葉緲緲如今拿他當自己人,立刻就給了他一塊。
她還想著,彆的門派都有護山神獸,她的門派還沒有。正打算問敖璨要不要當逍遙宮的護山神獸,沒想到就被諸皇天打斷了。
他不僅打斷她,還敢對她如此不敬!
不過,接到他苦苦相求的眼神,雖然有點嫌棄,到底沒拆他的台:“嗯。”
這就讓裴寧聞很是詫異了!
“葉宮主,你們……”
他本以為,兩人絕不是道侶!以諸皇天的高傲,絕不會低聲下氣,卑躬屈膝地對彆人!
沒想到,他錯了!
在他眼裡,葉緲緲已經不是一個高傲冷淡的一派掌門了,而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女子。她的高傲、冷淡,都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體現。實際上,她非常單純。
都是諸皇天,他奸猾老辣,十分不要臉,以花言巧語哄騙了她!
還玩弄在掌心!
這般好事,怎麼沒讓他遇到?裴寧聞頓時猶如百爪撓心,好不難受!
“諸兄,當著人前,怎可對葉宮主如此無禮!”他正義凜然地喝斥道。然後看向葉緲緲,目露慚愧,“是我們青陽宗沒有管教好弟子,養出這樣一個無禮之徒,實在對不住葉宮主。”
如果葉緲緲當真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單純姑娘,此刻就該疑惑地看向諸皇天,問他是什麼意思了。
然後裴寧聞就可以繼續挑撥,務必在葉緲緲麵前揭穿他的真麵目,讓他們之間生出裂痕,然後他趁虛而入。
他打算得很好。然而,場麵並未如他所想的那般轉變。
隻見諸皇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而葉緲緲則是一臉淡然,說道:“你們青陽宗能教出的最好的弟子,也就是他這樣了。”
這倒不是葉緲緲刻意維護諸皇天,而是實話實說。諸皇天此人聰明,性格堅毅,有大謀略,又擁有瑤池都眼饞的天資。青陽宗能出一個這樣的弟子,按人族的話說,是祖師們的墳頭冒青煙了。
裴寧聞被她的話一噎,隻覺得這位葉宮主實在是中毒不淺,已經被諸皇天哄得五迷三道的了。
“葉宮主不必為他辯解,教出這樣的弟子,實是我青陽宗之恥。”他甚為羞愧地道。
葉緲緲:“……”
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我還有事。”她仰頭看向諸皇天道,想讓他自己應付這樣無趣的事情。
她此刻被諸皇天攬在懷裡,方才諸皇天隻顧著跟裴寧聞交鋒,倒沒怎麼注意。此刻看著她仰頭看他的精致小臉,驀地隻覺懷中的身軀好不柔軟。
他登時心中一蕩。
情不自禁地俯首下去,低聲問道:“緲緲要去做什麼?”
葉緲緲覺得他離得真近,氣息都拂在她的臉上,不禁皺起眉頭。
老實說,他很英俊,身材高大健美,並不討人厭。從前,葉緲緲還主動讓他坐在她身後,她偎在他懷裡,讓他喂酒。
她並不討厭他。
但她要求他親近,和他主動侵略,是兩碼事。
她眼裡幾乎一瞬間就湧起了怒意,看那怒意升騰的樣子,似乎不拿鞭子抽他一百下,都不算完。諸皇天登時脊背一涼,下意識就要鬆開她。
但他不願在狗男女麵前有絲毫不如意之態,此刻繃著背脊,硬著頭皮,伸手在她鼻尖輕點一下:“不好意思說?那就算了,和小龍去玩吧。”
說完,才放開了她。
事後如果被打,那就被打吧!他不僅抱了她,還差點親了她,挨一頓打也值了!
他揚眉吐氣,看向裴寧聞和林佳婉,微笑道:“請帖我已經收下了,兩位還有什麼事?”
“葉宮主請等等!”然而,裴寧聞卻沒看他,而是看向葉緲緲的背影出口攔道。
葉緲緲剛邁出門,聞言有些不耐煩,轉身看過去道:“還有什麼事?”
裴寧聞忙道:“葉宮主既然已經收下請帖,不如便挪步前往青陽宗,稍事歇息?青陽宗已經安置好院落,供來賓落腳,另有小童侍奉在側,隨時可以使喚。”說著,他看了看客棧四周,“此等陋居,著實委屈了葉宮主。”
葉緲緲沒說話,看向諸皇天。
“也好。”諸皇天點點頭,“那我們便去青陽宗叨擾一番。”
葉緲緲聽他說要去,便道:“那你收拾東西吧。我房裡的東西,你一並收拾了。”
她房裡的擺設,並非客棧的用度。葉緲緲從來不理會這點瑣事,一股腦兒推給諸皇天。
說完,不再停留,帶著敖璨離去。
裴寧聞本想再留她說兩句話,不意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卻使他瞳孔大睜,滿臉不可置信!
隻見葉緲緲出門後,她身邊一直很安靜的少年陡然化為一條金龍,盤旋在空中!而葉緲緲則躍身騎上,隨後金龍一擺尾,一人一龍頓時扶搖直上!一道金光“嗖”的一閃,很快鑽入雲端不見了!
“龍!”他不禁駭然道。
不僅是他看見了,此刻街道上不少修士都看到這一幕,全都驚呼出聲:“龍!
“是龍!”
“竟然有人騎龍!”
裴寧聞被這一幕震撼,心裡忍不住想道,這逍遙宮主好大派頭,竟然騎龍!
又想,諸皇天怎麼這般好運,遇到這樣的女子,還輕易騙去了?他心底湧現強烈的不甘,與濃濃的搶奪之意。這等女子,非他莫屬!
好一會兒,他稍稍平複心神,收回視線,看著諸皇天笑道:“滄浪門、輪回穀等門派,早些時日已經到了,諸兄去了,正好與他們敘舊。”
他麵上笑著,一派大度,做和事佬的模樣規勸道:“當年之事,不論是不是誤會,過去這麼多年,總該有個定論。希望這次借著我父之慶典,諸兄與諸多門派可以解開恩怨,我們一起把酒言歡。”
諸皇天眼底油然生出怒意!
滄浪門、輪回穀等,正是當年追殺過他的門派。
當年在秘境中,裴寧聞殺人奪寶,被他和林佳婉撞見。因是同門,且對方已經死了,他便沒說什麼,與林佳婉離去了。隻沒想到,即將離開秘境時,卻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出了秘境,身邊是諸多門派的長老,而他身邊躺著十幾具屍體,正是被裴寧聞殺死的滄浪門、輪回穀等門派的精英弟子。林佳婉則站在裴寧聞的身邊,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好像他是什麼殺人狂魔。
回想起當年之事,諸皇天本來消散大半的恨意再度膨脹。當年他本是一介天驕,前途無限,卻被此人陷害,他父親清鶴長老更是陰狠毒辣,不給他一絲活路!
他受過的苦,忍過的委屈,丟掉的名聲,還有一顆赤子之心,他們不僅不打算賠,還要他打落牙齒和血吞,咽下此事?
想得美!
“好。”他微微笑道,“誤會一定會解開的,我也會舉杯,與你們把酒言歡。”他漆黑的目中閃動著深意,“希望到時你們不會拂我麵子。”
他這話說得陰惻惻的,令裴寧聞背後一寒,忽然覺得此人如山嶽般巍峨高大,不可撼動。他與他較量,便如蚍蜉與大樹。
但隨即,他按下心底的懼意,麵上笑著,拱了拱手:“一定。”
不過是修為較他高一籌而已,有什麼可怕?他父親可是合體期修士!
捏死他,猶如捏死螞蟻!
“我在青陽宗等你們。”他大方笑道,轉身往外而去,與諸皇天擦過時,眼底儘是得意與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