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舜華勸慰道:“五弟也是為了天下百姓,母親切放寬心。”
鄭氏現在也沒什麼不寬心的,少胡思亂想,就不會成日連覺都睡不著了。想也沒用,自己還難受。
對顧見山,鄭氏也沒以前那麼多心思了。
他是武將,娶妻這邊不好相看,軍功越高,就越不能娶家世顯赫的,以免黨派之爭,惹聖上猜忌。
鄭氏現在也懶得看,她覺得顧見山好好活著就很好了。
用不著想彆的。
寧氏在心裡歎了口氣,顧見軒今年十六,還未離開家過。這幾日一直在屋子裡溫書,從不讓她費心。他留在盛京,寧氏也會掛念的。
既然鄭氏說不急,寧氏不會自討沒趣還提這事兒,彆人家的事管那麼多作甚。
說完顧見山,寧氏又提起早膳的炒蘑菇和地三鮮,“阿瑤真是個孝順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這邊。”
鄭氏:“她是孝順,你不知道,她身邊有個丫鬟,那才叫心思靈巧。早上的菜約摸就是她做的。”
寧氏從鄭氏口中聽出幾分喜歡來,還是對著一個丫鬟,“這倒是難得了。”
鄭氏並沒有說怎麼難得,顧舜華還在這邊,也是女兒,說的多了她難免會多想。
等到中午,宴幾堂又送來一份菜,但這飯菜和往日不同,連鍋帶菜,一塊送來的。
湯還溫熱,鍋是從前吃鍋子用的銅鍋。
菜除了常見的青菜,還有一盤蘑菇,全都切成了片,還什麼顏色都有。
陸錦瑤怕吃出事,就讓薑棠過來盯著了。
壽安堂那邊沒送,也是怕年紀大的人吃不好這些,若吃出什麼事,她難辭其咎。
薑棠不在的時候陸錦瑤不敢吃,畢竟顧見舟在信裡說,這個吃不好了會中毒。
趙大娘更不敢托大,除了薑棠,這些菌菇誰也不敢動,更沒往彆的院子送過。
都是薑棠做的。
薑棠對鄭氏道:“夫人,這些是四爺寄回來的菌菇,味道雖好,但四爺在信裡說,這個得做熟了才能吃。”
涮鍋子有時心急,薑棠幫著涮菜,煮熟了再給撈出來。
除了菌菇,其他的東西是能自己放的。
這吃鍋子一向是自己吃,今兒永寧侯沒回來,鄭氏開始還覺得薑棠立在一旁不自在,可吃著吃著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個湯比辣的鍋底、清湯鍋底還要好吃。湯好像也是蘑菇燉的,無比鮮美。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像蘑菇這麼好吃的東西,有的嫩,有的脆,有的有韌勁,有的還帶著肉味。
蘑菇帶來的並不多,除了蘑菇,還有羊肉卷,牛肉卷。
鄭氏飯量不重,這個年紀吃飯一向克製,今兒卻不小心吃多了。
吃到最後,鄭氏問道:“你琢磨出來的?”
薑棠道:“奴婢試了小半天,覺得這個味道最好。”
複刻出原來的味道不容易,隻能往差不多靠。陸錦瑤吃著覺得不錯了,才會送到正院來。
鄭氏點了點頭,“站了一中午,辛苦你了,南香。”
鄭氏喊了南香的名字,南香就識趣地拿過來一個荷包。
薑棠沒有推辭,雙手接過收好,“謝夫人。”
鄭氏道:“難得吃著舒心,行了,你早些回去吧。”
從正院出來,薑棠把荷包打開看了看,裡麵是一把金黃豆,掂著有半兩重,果然,整個永寧侯府,最大方的要數鄭氏了。
當然,陸錦瑤也大方。
回到宴幾堂,薑棠問白薇大娘子在做什麼,白薇道:“剛躺下,你若找大娘子有事,一個時辰後再來。”
春困夏乏,再加上有身孕,陸錦瑤每日睡的越發的多。
幸好府醫診脈說無事,不然,整個宴幾堂的心都得提著。
白薇道:“上午大娘子出去了,估計睡得要比平日多些,你晚點再過來。”
陸錦瑤上午出門了,帶著懷兮和月雲去的,具體做了什麼,白薇隻是猜測和新鋪子有關,彆的就不知道。
薑棠:“行。”
陸錦瑤應該也快找她了,剛和顧見山商量完開新鋪子的事,陸錦瑤做事雷厲風行,估計上去看鋪子了。
具體猜的沒錯,陸錦瑤今天上午的確是為了這點事。鋪子地段沒得挑,在城北的鬨市,位置比現在錦棠居好上許多。總共兩層,下麵一層做鋪麵,上麵做雅間。帶一個後院。後院有兩間正房三小間廂房,正房一間是廚房,另一間留著住。另外的廂房擺麵包窯也做倉庫。
光看一樓鋪麵的橫斷,是比現在錦棠居大的,縱向看也長一些,若是打上櫃子,要寬敞許多。後院有一口井,廚房比屋子大,屋子裡擺兩張床,留兩個婆子看門,勉強夠住。
好是好,就是貴了點。
一個月租金一百一十兩銀子,一年下來就是一千三百二十兩。
這還是陸錦瑤談了之後的價錢,本來要一百二十兩,軟磨硬泡,才少了十兩銀子。
後續鋪子的裝潢要大改,跟錦棠居現在的差不多,就包給原來的工匠了。
半個多月差不多就能弄好,正好這半個月時間能培養出幾個點心師傅來。在下月初選個合適的日子,鋪子就能開業了。
一天鋪子是一天租金,陸錦瑤巴不得早點開業。想開業她就得薑棠這兒買東西,各種點心,加上竹牌麻將,算下來有好幾樣呢。
薑棠估摸著陸錦瑤這兩天也會找她,她猶豫要不要和陸錦瑤說菌子的事,她沒法做這個生意,因為菌子是滇南來的,薑棠連怎麼去滇南都不知道,更彆提從那邊買東西了。
她自己也沒法開鋪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方子賣給陸錦瑤,隻是這麼著急地想賣方子,顯著不好。
薑棠決定還是先沉住氣,等陸錦瑤找她了好好觀察觀察,若是問起了再細說。
傍晚的時候,白薇過來傳話道:“大娘子叫你去書房說話,看大娘子的樣子,應該是好事。”
薑棠:“我這就過去。”
她什麼都沒拿,敲門進去之後,看屋裡燭燈點了數盞,陸錦瑤正坐在燈下看什麼東西。
薑棠福了一禮,“大娘子。”
陸錦瑤招呼薑棠過來,“你來看看這個裝潢的圖紙,上頭到底該怎麼弄。”
鋪麵好說,按照原來的來就行了,可上麵呢。
陸錦瑤思來想去,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地方適合玩麻將和竹牌,像茶館一樣清幽的?還是酒樓雅間那種雅致的,其實陸錦瑤喜歡那種環境,就是烏漆嘛黑的小屋子,一玩玩上大半天,那多爽快。
圖紙上畫的亂七八糟,薑棠分辨了一會兒,道:“大娘子,奴婢覺得舒服的最好,裝潢舒服,顏色也舒服,裡麵坐著的椅子也舒服。麻將和竹牌玩了就有輸贏,有輸贏的東西就容易拿來賭。咱們和賭場不一樣,就是聚在一起打發時間說說話。
裝潢以舒適為主,讓客人覺得比在自己家中待著還安逸。一間屋子不必太大,桌子大一些,找些遮光的布做簾子,多擺點花草。除了點心還可以放些瓜子花生賣,然後找兩個會按肩膀的丫鬟候著。”
陸錦瑤還疑惑,找會按肩膀的丫鬟做什麼,但一想久坐容易累,來個人按一按也好。
陸錦瑤道:“鋪子裝潢的時候你去盯一盯,對了,我想從你這兒買麻將竹牌還有大福的方子。”
新鋪子得有吸引人的東西,除了點心冰粉,就是這些了。
大福的味道有很多種,點心們也是,隨著應季的水果不一樣,裡頭的夾心不一樣。現在就有桃子,四五月份那會兒草莓,陸錦瑤還得記著趁現在桃子多,多做點果醬存著,省著入秋了什麼都沒有。
其他的水果也試過,做出來的點心並不好吃,陸錦瑤就作罷了。
陸錦瑤:“大福的價錢是三十兩,比彆的點心多了十兩銀子,也是因為現在生意好。麻將和竹牌……我得跟你好好說說。”
這兩樣不是吃的東西,所以陸錦瑤不知道怎麼給價錢,昨兒有人問過,這個怎麼玩從哪兒做的。
陸錦瑤不會白白拿這個東西做順水人情去,而且,一副麻將的成本太高了,鋪子頂多用幾副。
若是賣給彆人,興許會貴一些。
竹牌倒是可以便宜些賣,這個能賣很多。和吃食不一樣,竹牌的成本很低,陸錦瑤就想,要不給薑棠分成。
賣的越多拿的越多,但開始可能沒有直接按三年來拿的錢多,這個是共擔風險的,一副牌賣不出去可能就一文錢就拿不到。
所以陸錦瑤才問薑棠的意思,“你若是覺得按照以前的三年買斷好,竹牌給你十五兩銀子,麻將二十兩。若是覺得按分成好,就給你二成利。”
假如竹牌一副賣十幾文,二成利也就幾文錢,那得賣幾千副才行,陸錦瑤都不敢保證能賣這麼多。
和顧見山說的一樣,陸錦瑤把不保賺也跟薑棠說了,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簽了這個,最多不賺錢,肯定不會賠錢。
薑棠其實更想要銀子,她現在什麼都算上家當也就有五百出頭,若是今天的文書簽了,就是六十五兩銀子,離贖身又進了一步。
但陸錦瑤做生意就沒有賠的,而且這些最差也隻是不賺錢,萬一能賺呢。
隻要賣的多了,分成就不會少。
薑棠想賭一把,“大娘子,奴婢選分成。”
陸錦瑤鬆了一口氣,“那也好。”
她現在開新鋪子,也沒那麼多的現錢,裝潢請師傅哪兒哪兒都要用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簽了文書,陸錦瑤又道:“寄來的蘑菇還剩多少?”
薑棠:“還剩不少呢,這些就和木耳那些乾貨一樣,稍微泡一點就有不少。”
陸錦瑤是有心事做這個生意,但銀子都在新鋪子裡了,她也沒那個精力。
不過,倒是可以少拿點錢,讓顧見舟再寄一些回來,都愛吃這個。
陸錦瑤沒說彆的,薑棠也沒問,“若無其他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陸錦瑤:“嗯,今兒戴的耳墜果然好看。”
珍珠在燭光下光澤瑩潤,加上薑棠長得好看,互相映襯。
薑棠笑了一下,“謝大娘子。”
這就是陸錦瑤給她的,一直沒戴過。
等晚上回了下人房,薑棠把匣子裡的東西又收拾了一遍,她銀子加起來有一百七十五兩,金子二兩多,算上其他東西,保守估算有五百七十兩。
若是藥材能多賣點錢,還能更多。
薑棠看著錢匣子笑得特彆開心,光看著裡麵錢就有盼頭。
坐在床上,薑棠感覺下麵又有點硌,翻開被子一看,是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張紙。
上麵寫著一句話。
——無論彆人說什麼都不要信,有什麼疑慮問過我再說。
留字是顧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