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歪了樓:“段門主做的那個尿褲,實在好使,特彆省心……”
段璃璃生個孩子,又豐富了小鎮居民茶餘飯後的談資。尤其現在還在過年期間,都在走親戚拜年,很快就都知道段仙姑生了個頂頂厲害的娃娃。
胡祥和喬小泉帶著孩子們在行宮廣場上放鞭炮慶祝,喜氣洋洋。
房間裡段璃璃認命了:“本來以為能過上有人伺候不用管娃的日子呢……”
小光團不會收斂鬥氣,隨時外放,雖然強度還不夠上傷害,頂多算是打人一拳,但導致了普通的仆婦根本沒法照顧他。
除非找個武者當育兒嫂。這感覺不是太好找。
高階的女武者就不用提了,低階的女武者大多數都嫁人拚肚皮去了。
武者這個存在也是金字塔形狀的,底層的武者數量非常多。一階二階這個層次上,雖可以賺得比普通人多些,但考慮到武者修煉的消耗,低階武者一般過得也不比普通人強太多。有些沉迷修煉的甚至過得還不如普通人,因為花錢太多了。
這個階層的女武者大多還是像普通人一樣選擇婚嫁和生育。為了拚血脈也儘量多生孩子,大多被養娃和家務纏住了。
朝玉樹不無譏諷地說:“我娘倒是合適。”
段璃璃翻白眼:“你消停消停。”
朝玉樹過了三級之後,家裡不再催婚了。她母親也有服軟的趨勢,但她就是不肯回家。
“玄門多好,我回家乾嘛去。”她說。
也是個死倔頭。
但段璃璃也不勸她。
現在不催婚了,看著好像一切都好。可從前催婚逼婚時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並不會被忘記。
縱然事情看似解決了,過去了,可那傷痕一直都會在。
所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因為還在過年,尤其是前三天,是集中拜年的日子。過了初五再拜年就是比較遠的關係了。
段璃璃跟胡祥和喬小泉說:“我這沒什麼事,你們倆回家過年去吧。”
胡祥說:“已經跟家裡說了不回去了。”
他頓了頓說:“叫人捎了錢回去了。”
這也是一個被家裡傷到過的。段璃璃也不勸他。
她隻跟喬小泉說:“你多帶點東西。”
喬小泉孤零零一個人,其實回去一個是看看房子,另一個就是去看看他叔爺爺。
他最孤苦無依的時候,叔爺爺拉了一把,讓他不至於餓死,還托了關係,送他去做了學徒。
段璃璃一直也是一個人,也曾被人溫暖過。雖然很短暫就失去了,但一直都記在心裡,所以特彆能和喬小泉共情。
喬小泉就騎著狼回去了。
本來每個月有兩天休沐,他是會回來住一晚的,照看房子。但自從跟著段璃璃去了仙宮,回來過兩次,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
這次回來先看看自己的家,一把鎖頭鎖得好好的。
進去稍微打掃了一下,房子還很新,就是空。主要是因為沒人住,所以冷清,沒人氣兒。
出來又鎖上,去了叔爺爺家。
叔爺爺家雖住的是青磚瓦房,但年頭久了,不免破舊。尤其叔爺爺家裡幾個堂叔都還沒分家,三代同堂,就擠得很。
人多了不免有齟齬。還沒進門,喬小泉就已經聽見裡裡麵的拌嘴聲。
也沒多大事,無非就是柴米油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地雞毛而已。
喬小泉在外麵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矛盾所在,才喊了聲:“俺四叔爺在嗎?”
院子裡的齟齬聲便停歇了。家裡吵歸家裡吵,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喬小泉如今在村裡也是個貴客了,叔爺一家帶笑張羅著迎他入屋。
喬小泉先給長輩們拜了年——除了幾個堂兄弟姐妹,其他的都是長輩。
然後拿出帶回來的米麵糕點糖鹽肉,一大堆,都是在鄉下最受歡迎的禮物。伯母嬸嬸們都笑逐顏開。
他這個變東西的術法,村人見得少,也是看不夠。小堂妹還央求他再變一次。
喬小泉變出一個熱乎乎的烤紫豆給她。
“你現在了不得了。”叔爺爺磕著煙鍋感歎,十分欣慰。
當年快餓死的小侄孫,如今一身鮮亮,皮襖做工精致,還騎著嚇人的大狼。
據說是給段仙姑做了大管事,不輸給胡大掌櫃。看看他,就連說話都跟從前不一樣了,言談舉止都大氣了起來。
完全不是當初怯怯的小少年了。
少年一笑,跟叔爺爺說了他剛才的決定。
“我可能以後不大回來了。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他說,“叫大伯母彆為二哥娶媳婦沒地方住的事發愁了。”
他決定把那套房子送給於他有恩的叔爺一家。
從前,破屋爛瓦塌了的房子,他也一定會回來住住,守住這個“家”。
總覺得還回來,自己就還有“家”。
後來因為那套圖紙,門主給他造了新房子,他覺得已經是天大的幸福,每個月回來住一天都憧憬著未來。
從什麼時候就不回來了呢?其實也沒多久,就幾個月而已。
但已經全變了。
臨走的時候,叔爺爺忽然大膽按住了狼,問了一句:“以後還回來嗎?”
總覺得那騎狼的少年,這一走,可能就不會再回這鄉下地方了。他本來也沒有田產,好容易天降幸運有了那樣一套新房子,如今也不要了。
好像騎著狼要去很遠的遠方似的。
其實烏桐鎮明明不遠。
少年騎在狼背上,彎下腰跟老人家說:“有空就回來看您。有事的話,讓人帶話給我們胡掌櫃就行了。”
他騎著狼走了。
堂伯父到現在還回不過神:“一套房子說給咱就給咱了?”
叔爺爺磕磕煙鍋,沒有說話。
那孩子,已經不把這樣一套房宅看在眼裡了。聽說跟著仙姑,住在仙宮裡。
仙宮是什麼樣子?
老人家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