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巍回到家裡,林青青已經洗完澡了,她下麵穿著單薄的睡褲,上身卻裹著厚厚的棉襖,正縮著脖子打開客廳裡的窗戶,想通風散散味道。
原本謝巍想走過去抱住她,想起自己身上味道也重,便停住腳步問:“洗完澡了?”
“回來了?”林青青轉身說,又點點頭問,“你晚上洗不洗澡?”
謝巍肯定說:“洗。”不洗酒味散不去。
“那你快去吧,水應該燒開了。”林青青說道,去房間裡給他找衣服。
找好衣服後,謝巍就去浴室洗澡了,林青青則躺在床上看信。她今天回來的時候,在崗位亭拿到好幾封信,除了常寫信來的李杏芳和李娟外,陳秀芳、李冬梅還有何小麗也寫信寄過來了。
林青青隨軍後,服裝廠是陳秀芳接她的班,婦聯那邊則是李冬梅接手。因此這兩人寄過來的信像是年終總結,寫了她們這一年做了哪些事,取得了哪些成果。雖然林青青早將手頭工作交了出去,看到這兩封信心裡也覺得很欣慰。
看完信後,林青青沒急著回去,將何小麗的信也拆開了。
何小麗的信不如陳秀芳她們寫的有邏輯,想到哪寫到哪。
信裡先說她前陣子相親的事,相親對象是她舅媽介紹的,工作看著還成,就是人又矮又瘦,她不是很看得上。隻是她要回絕前,聽到她娘跟她爹商量這件事,說對方條件都不錯,就是年紀大了些,著急結婚,但她娘不想讓她結婚太早。因為她一旦結婚了,等她弟長大,讓她把工作還回來婆家那邊不一定樂意。
何小麗剛開始還高興,以為她娘舍不得她,聽到這裡心都涼了。她在信裡賭氣說,她決定要和對方處對象,要是人品還成,這兩年就結婚。
謝巍回到屋裡的時候,看到林青青皺著眉看信,掀開被子坐到她身邊湊過去看了眼問:“怎麼了?”
“何小麗寫信過來。”
“何小麗,誰?”謝巍一時沒想起來。
林青青說:“老家公社招待所的前台。”
謝巍想了想,哦了聲說:“是她啊,寫信來說了什麼?”
林青青把何小麗的情況說了,謝巍聽後雖然沒有皺眉,但神情也嚴肅起來:“這麼做是不是太衝動?”
“是啊。”林青青歎氣,她知道何小麗父母重男輕女的事,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更擔心她衝動之下走錯路,毀了自己一輩子。
她沉思著說:“我寫信勸勸她吧。”雖然沒把握勸得動,但儘人事聽天命吧。
想到這裡,林青青繼續往後看信,後麵寫的都是招待所其他人的情況,大家日子都過得尋常,雖然平平淡淡,但總歸不是壞消息。
在信的最後,何小麗還寫了趙立業的近況,說林英被抓後,他工作也丟了,一直在家裡照顧老娘。但前陣子他娘沒熬住,一命嗚呼了,他也被親爹趕出去,現在過得窮困潦倒。
如果何小麗寫信來不提,林青青都要忘記這人了,這會被喚起記憶,心裡也隻有痛快沒有同情。
看完何小麗的信後,林青青將李杏芳寫來的信給謝巍,然後又拆開李娟的信。
李娟這封信是在吳海源回老家,兩人見過麵後寫的。之前李娟想起見麵心裡有些發怵,等真見麵也不慫了。兩人對對方都挺滿意,第一次見麵後約定了第二次見麵的時間。
林青青看了看寫信來的日期,想兩人應該見過幾次麵了,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看完李娟的信,林青青臉上神色鬆快不少,跟謝巍交流起來,說道:“不知道吳海源回來前,兩人關係能不能定下來?”
謝巍說道:“定不下來也是吳海源太沒用。”
“這怎麼能說他沒用。”林青青說。
“他們相互通信幾個月了,這次回家待一個月,還定不下來,不是沒用是什麼?”謝巍理所當然說,他當初跟媳婦可是認識不到一個月,就處上對象了。
林青青說:“這隻能說明兩個人足夠慎重。”
這話謝巍就不愛聽了:“我們處對象的時候,我也很慎重,難道你不是?”
平心而論,林青青那時候和謝巍處對象的確有走一步看一步的意思,沒有想過長久的發展,要說衝動不至於,但要說慎重……還真沒那麼慎重。
但林青青能那麼回答嗎?
當然不能!
所以林青青說:“怎麼會,我當然是經過慎重考慮,才決定和你處對象。”
謝巍滿意了,得出結論說:“那就是他沒用。”
林青青:“……行吧。”
看完信後,林青青問謝巍家裡的信寫了什麼,謝巍直接將信遞給林青青看。
上次寫信回去的時候,他們又提起接李杏芳過來的事,之前李杏芳比較猶豫,這次倒是鬆口了,說等年後家裡事情沒那麼多就過來看他們。
林青青看得眉開眼笑:“那我收拾一個房間出來。”
“這事先不急,過來的話娘肯定會先寫信。”謝巍說道。
林青青想:“這倒也是,不過……”
“嗯?”
“我年後找人打床被子。”林青青思索著說。
他們來的時候隻帶了兩床被子來,現在蓋的還有一床被子是找江峰夫妻借的。林青青這陣子陸續買了點棉花,多的事做不了,打一床棉被總沒問題。
就是現在天氣冷,而且李杏芳是老人家,不像謝寶山日子過得糙,床上墊一層薄毯子也能睡。要是李杏芳過來,找江峰夫妻借的這床棉被短時間內可能沒法還他們。
聽林青青說起這事,謝巍想起來說:“對了,你明天能不能給我點錢。”
“你要錢自己拿啊。”
林青青沒把錢存到信用社,都是用盒子裝著,鑰匙一般就放在櫃子裡。
這倒不是因為她沒有安全意識,而是因為這時候風氣好,夜不閉戶是常有的事。更何況這裡是家屬院,住的全是軍屬,守門的都是軍人,也沒人想不開會來這裡偷東西。與其帶著鑰匙出去弄丟了,還不如放家裡放著。
藏鑰匙的地方謝巍也知道,所以說謝巍有時候也會自己去拿錢,不過他拿錢之前一般會告訴林青青一聲。而林青青呢,雖然管著錢,但一般上謝巍花錢不過分,她也不會問太多。
所以謝巍這麼特意問,林青青忍不住有些疑惑,多問了句:“你要多少錢?乾什麼用?”
謝巍說了數目,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至於用途,他說:“買櫃子。”
“買櫃子?咱們家不有櫃子嗎?你買櫃子乾什麼?”林青青指著靠門牆壁放著的木衣櫃說道。
謝巍解釋說:“不是咱們用,是給□□他們買,有一次我跟他說起被子的事,他跟我說家裡有多的被子不用還了。我想他說不用還,我們不能真不還,正巧我們手裡有一張衣櫃的票,就想著給他們買個衣櫃。”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他們想要衣櫃嗎?”林青青問。
“他以前就跟我說過家裡櫃子壞了,想換個新的,之前估計是怕我們要買衣櫃就沒說。這次我們不是搬新家了嗎?他看我們家裡衣櫃七成新,就跟我打聽起來。”
“你當時沒給?”
謝巍說:“我想著直接買個衣櫃給他,就沒給,正好我明天要去一趟市裡,開車順便把衣櫃買回來。”
蓋的被子解決了,棉花也收集齊了,林青青想她隻要在李杏芳回來之前,找人打一床墊的棉被就夠了,便點頭說:“那好。”
商量好這些事,時間也不早了,林青青將看完的信都放在化妝桌上。過年期間郵遞員不上班,短時間信肯定寄不出去,她也就不急著寫信了,身體往下躺在床上,看著謝巍問:“不睡覺嗎?”
心猿意馬的謝巍:“……我不困。”
“那我先睡了。”林青青翻身,背對著謝巍頭頂燈光閉上眼睛。
隻是她還沒有睡著,就感覺細密的吻落到耳後,謝巍的聲音響起:“你也不許睡。”
他說話時呼吸噴灑在耳郭,癢得林青青伸手捂住耳朵,側過頭笑看著他:“為什麼不許我睡?”
謝巍沒說話,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