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每個喝醉的人都會疑惑的問題,而一般問到這個問題,就說明是真醉得厲害了。謝巍想著有些頭疼,早知道林青青這麼不能喝,他就不給倒這麼多酒了。
想到這裡,謝巍將白酒放到左手能夠到的最遠的地方,然後在林青青伸手去夠的時候,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回屋放到床上。
林青青喝醉了本來就暈,被打橫抱起時視角轉換更暈了,躺到床上後雙手按著額頭問:“我怎麼在轉呀?”
因為穿越前有幾年工作經曆的關係,林青青平時看起來比同齡人要穩重得多。進了供銷社後為了鎮得住場子,她穿著都偏成熟風。
這樣奶聲奶氣說話,還拖著音的林青青讓謝巍停住腳步,在床邊坐下,邊問“很難受”,邊伸手去摸她的額頭。
很燙。
謝巍皺眉,起身想去拿毛巾給林青青敷一敷,但她卻按住了他的手,脖子挺直額頭在他手掌蹭了蹭。
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林青青眯起眼睛,感歎:“好涼快。”
“青青。”謝巍喉嚨動了動,“我去給你拿毛巾。”
但喝醉酒的人沒有理智,林青青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話,隻知道他要走,抱住他的手說:“不許走。”
謝巍無奈說:“好,我不走。”
……
第二天又是被鞭炮聲吵醒。
但今天和昨天不太一樣,昨天隻是困,今天她還覺得頭疼欲裂。
林青青躺在床上,抬起雙手按壓著太陽穴,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記憶隻停留在吃飯上?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謝巍推門進來,看她揉著腦袋問:“頭疼?”
“嗯。”林青青有氣無力地回答。
“以後還喝酒嗎?”謝巍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按了按她的頭。
謝巍力氣大,但他又知道收著點力,所以按得林青青舒服得閉上眼睛,時不時還要說:“對對,就是那裡,輕一點……稍微重一點點。”
謝巍手背青筋凸起,咬牙說:“你彆說話。”
林青青睜開眼,無辜地看著他:“為什麼?”
話音落下不等謝巍回答,林青青已經反應過來,目光從他臉上看到腰部以下,咳嗽一聲坐起來說:“我覺得好多了。”
謝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林青青摸著肚子,笑著裝可憐:“我好餓。”
謝巍起身,將床尾搭的衣服遞給她。林青青接過毛衣邊往身上套邊說:“好奇怪,我今天怎麼會這麼餓?難道我昨晚沒吃飯嗎?”
“吃了幾口。”謝巍說。
林青青動作頓住:“我隻吃了幾口飯?”很不可思議的模樣。
謝巍的表情更不可思議:“你昨晚喝了半杯白酒,飯沒吃幾口就醉了,你都忘記了?”
林青青低下頭揉揉眼睛,努力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說:“我隻記得我喝了半杯白酒,然後開始吃菜,好像還跟你說話了……後麵的事,不記得了。”
“後麵你就喝醉了,非要說自己沒喝醉,還要喝酒,我沒辦法就把你抱回來,然後你就睡著了。”
“我都忘記了。”林青青說完又有些納悶,“我酒量這麼差?”
謝巍摸摸她的腦袋,語氣溫和又無奈:“你以後還是彆喝酒了,不,以後我不在,你不要喝酒。”喝醉後的媳婦太可愛,他一個人看到就好。
要是早知道自己酒量這麼差,林青青根本不會喝這麼多酒。現在知道了,而且貌似酒品還不太好……林青青痛快點頭:“嗯嗯!”
……
吃完早飯後,謝巍穿上軍大衣,拿起軍帽抖了抖準備出門。
戴上軍帽前他側過頭問林青青:“你真沒事了?”
“沒事。”林青青拖著聲音說,她已經從宿醉的頭痛中緩過來,看他還不放心,上前幫他整理軍帽說,“你就放心吧,我在家裡又不出門,難受了大不了回床上躺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巍想想也是,等她整理好軍帽說:“行,那我走了。”
“嗯。”林青青送他出去,經過餐廳外麵走廊的時候問,“現在是不是沒車了?你要不騎自行車去?”
過年雖然熱鬨,但生活上困擾也不少,好比供銷社和菜市場都不開了,大家得趕在二十九號前把該買的東西,足量的菜買齊,不然過年期間可能會出現家裡沒糧的情況。然後就是班車,到過年司機售票員都放假了,每天隻安排一名司機和一名售票員值班,平時半個小時能有一趟車,這時候一天來回也就跑兩趟。
上午去市裡的班車已經發車,謝巍這會出門肯定趕不上。
但謝巍搖頭說:“軍營裡不好停車,還是算了。”
“那你路上小心。”
……
謝巍走後,林青青將家裡收拾一遍後覺得有點無所事事。
上班的時候她總是很忙碌,偶爾一天假期,要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有時候還得接著忙工作上的事,所以她那時候不覺得自己清閒。可現在工作上的事不用考慮,家裡又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就連午飯都有昨天剩下的飯菜,不用急著準備,林青青就覺得有些無聊。
她在客廳裡坐了一會,想起之前家裡寄來的信還沒有回,便起身去主屋。
隻是剛在書桌前坐下,林青青又想起昨晚的事。
喝醉後的事她不記得了,但之前的事還能想起來,她記得謝巍給了她一個紅包,裡麵裝的是信……她把紅包放到哪裡了?
化妝桌的櫃子裡沒有……枕頭底下也沒有……哦,在衣服口袋裡。
林青青從口袋裡拿出紅包,拆開,拿出裡麵的信。
信紙折起來很厚,實際上隻有一張紙,不過寫得密密麻麻的,粗略估算應該有七八百字。而謝巍的字如他這個人一般,沉穩而有力,鐵畫銀鉤,字字入骨,但剛硬的字體寫滿的卻是柔情。
沒錯,這是一封情書。
其實在他們結婚前的那半年裡,他們也時常通信,但那時候他們說的多是生活瑣事,哪怕想對方了,也不過一句“今夜月圓,盼你入夢”,十分含蓄。
這封信遣詞造句卻繾綣許多,讀信的時候,林青青幾乎能想象到謝巍的表情。
不是溫柔充滿柔情,而應該繃著臉,每當他想要表達,卻又不大好意思表達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的反差,林青青這樣正經的人,才會時常想要逗他。
想到這裡,林青青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很快收斂表情,隻翹著唇角繼續看信。
信的最後,謝巍寫道:“紙短情長,更多言語,不再贅述。我隻願你一世安好,一生無憂。”
看完信,林青青覺得自己整個胸膛都是熱的,她躺在床上,用信紙遮擋麵孔,但時不時有笑聲傳出。
她越笑越厲害,身體不由自主在床上滾動,聽到信紙壓在床上的聲音才猛然頓住,怕折了信紙連忙坐起來。
她拿著信紙坐到梳妝桌前,將信紙攤開,又仔細看了一遍。
想他什麼時候開始寫這封信,又寫了多久,是早想給她一個驚喜嗎?
想著想著心裡溢滿柔情,從梳妝桌的抽屜裡拿出信紙和筆,想要給他回一封信。這時候她心裡喜悅正濃,下筆如有神,沒一會就寫滿了一頁紙,就這樣她還覺得不夠,翻頁又寫了半頁紙才停下來。
停筆以後,林青青雙手捧起信紙,決定通讀一番,沒問題再給謝巍。
隻是這一看,林青青就覺得這封信送不出去了,寫得太膩歪!如果不是剛放下筆,又有寫信的記憶,林青青都不敢相信這封信是她寫的,越看越覺得臊得慌。
於是通讀過後,林青青將信紙撕下來塞進抽屜,決定重新寫一封信給謝巍。
但她在剛才那封信裡已經表達過自己的感情,興奮喜悅也隨之宣泄出去,怎麼寫都覺得不對。
於是當謝巍晚上回來,就聽到林青青一臉嚴肅地對他說:“你寫的信我看了,我決定回一封信給你。”
看著謝巍含蓄卻又藏著期待的目光,林青青心裡漸漸沒了底氣,表情也維持不住嚴肅了,有些尷尬說道:“但是我最近沒什麼靈感,所以可能過段時間,才能把信給你。”
被“沒有靈感”四個大字砸得暈頭轉向的謝巍:“……行吧。”
……
晚上,林青青洗完澡回屋睡覺的時候,看到謝巍靠在床上,專注地看著手裡的信紙,走到梳妝桌前麵坐下,邊擦雪花膏邊隨口問:“誰寄來的信?”
謝巍似笑非笑說:“某位沒有靈感的同誌給我寫的信。”
“誰?”林青青一時沒反應過來。
很快,她臉色開始漲紅,顧不上臉上還沒有擦勻的雪花膏,撲到床上去搶謝巍手裡的信紙,惱羞成怒說:“你怎麼能亂拿我的東西?”
謝巍一把抱住她,聲音中帶著笑意:“難道這不是寫給我的信?”
“我還沒有給你,就算是寫給你的信,你也……”
天旋地轉,林青青被謝巍壓在身下,隨之而來的是炙熱的吻,奪走她呼吸的同時,也堵住了她剩下的話。
暈暈乎乎間,林青青聽到耳邊似乎有聲音響起。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