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悠沒有理會張成仁,蹲在海獅身邊,一手拿著注射器,一手輕撫它的腦袋。
海獅抬頭在她掌心蹭了蹭,眼中的恐慌逐漸消散,掙紮的力度也減緩了。
張成仁等人全都愣住了,雙手無意識地鬆開。
魚悠單膝跪地,低頭垂目,神情專注地將麻醉劑注入海獅體內。手指酸麻,但力度卻很穩。
不過片刻,海獅緩緩閉上眼睛,身體放鬆,安心地靠在魚悠腳邊,昏睡過去。
從魚悠過來到注射結束,前後不過兩分鐘,輕描淡寫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張成仁是海獅的飼養員之一,照顧了它三年,結果還不如人家隨便養半個月!
麻醉成功後,張醫生正式開始動手術。
魚悠站在一旁觀看手術過程,張成仁這次沒臉再趕人,老實縮著一邊。
這場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魚悠也站了兩個小時,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張成仁幾人已經上了幾次廁所,打了幾回瞌睡。
當張醫生將胃部的異物取出,縫合好傷口後,魚悠這才靠近,見海獅情況穩定,便將目光移到放置在器皿中的異物上。
異物呈針狀,一共四枚,3公分到5公分不等,上麵滿是腐蝕的痕跡。
“這是……”張醫生用鑷子夾起一根,遲疑道,“好像是針狀的塑料物品。”
“它的胃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張成仁懷疑地看向魚悠,“飼養海獅的地方根本沒有這種塑料製品。”
魚悠平靜道:“塑料是高分子化合物,不宜消化,看腐蝕程度,應該有一個多月了。無論這些東西是怎麼被海獅吃進肚子的,都與我們海洋館無關。”
“你是法醫嗎?”張成仁嘴硬道,“隨便看兩眼就能確定?”
魚悠看了他一眼:“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用儀器檢測一下。”
說完這句話,魚悠越過張成仁,從藥櫃中取來傷藥,一邊小心翼翼地幫海獅處理外傷,一邊提醒道:“這明顯不是簡單的誤食,建議你們回去好好查查,免得其他海獅也發生同樣的病症。”
“你的意思是我們動物園有人故意喂海獅吃下這些東西?”張成仁誇張道,“彆以為你有點本事,就可以隨便侮辱我們。”
“侮辱?”魚悠倏地轉頭,目光淩厲地看向他,“這是侮辱的問題嗎?麻煩你們對這些動物負責,任何可能影響它們健康的危險,都要儘量避免。如果你覺得我說這些隻是在侮辱你們,那麼你們又將這些動物的生命健康當作什麼?”
張成仁張了張嘴,在對方的注視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溫柔的人發起火來,還真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勢。
“好了,仁哥,我們走吧。”張成仁的同伴拉了拉他的手。
張成仁心有不甘地瞪了魚悠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隻聽魚悠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等治療結束後,我會將治療費和飼養費的賬單發給你。以後你們動物園送來的動物,所有費用都要全額支付,並且賠償名譽損失費,公開道歉,不要忘了。”
張成仁腳步一錯,差點栽倒。
處理好海獅的傷口,又用海洋之力幫它梳理了一下,魚悠這才走出手術室。
陸景奕走過來,拉起她的手,輕輕捏揉:“疼嗎?”
魚悠笑道:“沒事。”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直接讓他們滾,沒必要受他們的氣。”陸景奕剛才一直忍著沒開口,心裡卻記下了這筆帳。
“我也不想受氣,但我更不想讓彆人懷疑我們做公益的誠信。”人類之間想要建立信任非常困難,但想要毀掉彆人的信任卻非常簡單。
陸景奕舍不得她受委屈,卻也尊重她的事業,隻能儘其所能地支持她,保護她。
海獅的治療進程,魚悠照常發布到網上,客觀地敘述了它的病情。
張成仁回去之後,對海洋館的人大肆貶低了一番,將大部分過錯都推給他們。園長本來非常生氣,但對海獅的飲食健康卻上了心,找人幫所有海獅進行了一次CT檢查,結果發現它們的胃裡全都有異物。
園長震怒不已,當場就揭穿了張成仁的謊言,將他辭退。
為了謹慎起見,園長又對其他動物進行了全麵檢查,讓人震驚的是,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動物,全都發現了同樣的問題。
很顯然,有人故意給動物喂食異物。如果沒有及時發現,必然有很多動物要遭殃。
根據這條線索,他們很快查到了凶手,是一名工作不到一年的飼養員。他的弟弟以前也在這個動物園工作,因為得罪了園長而被辭退,然後他在尋找新工作的過程中,意外被車撞死。哥哥認為弟弟的死全是園長的錯,所以有意報複,在動物食物中參雜異物,打算弄死幾隻動物,讓動物園名譽掃地。
此事了結後,園長替張成仁履行了諾言,支付了海獅的所有費用和賠償,並公開向海洋館道歉。
馴養基地的知名度大大提升,虛擬幻想海洋館即將建成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海獅術後,身體恢複良好,等它可以下地後,每天如同狗崽一般跟著魚悠四處晃悠。
一天不遛遛它,它就不老實吃飯,被慣得不行,也是之前遭了大罪,缺乏安全感,隻有跟在大佬身邊才能放心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