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是雅妃,雅妃是仗著皇帝對她的寵愛,說閉關就閉關,隻要皇帝不找她麻煩,彆人就算心裡再氣也隻能憋著。
這就是無上聖寵!可問題不就是出在這個聖寵上嗎?
韓大人太絕望了,他拖著兩條腿,步履蹣跚的走到了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烏壓壓的人群。
那一刻,有種心跳停止的感覺。
“各位請入府。”
前排全都是位高權重的一品大員啊!後麵的,單個拎出來,韓大人倒是不怕的,可要是一群二品三品的官員集體在他家門口抗議呢?你就說,你慫不?
彆人慫不慫暫且不提,反正韓大人是慫了。
將這些人迎入府中,韓大人頂著滿臉的絕望,用幾乎泫然欲泣的口吻道:“韓某先給各位賠不是了,可這事兒吧,也不能賴我,對吧?”
跳舞的是雅妃,搞事的是皇帝,他就是個小可憐好不好?!
韓大人很想說服各位同僚,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直接找正主兒算賬不是很好嗎?
同僚們數臉冷漠。
禍水東引失敗後,韓大人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策略問題,他認為是他甩鍋的對象出錯。代入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哪怕明知道皇帝犯了錯,你敢指出來?
韓大人不愧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他很快就又有了主意。
“管家,去將二老爺喚來。”
打發下人尋蠢弟弟後,韓大人滿臉堆笑的道:“雅妃娘娘是我大侄女,可其實我同娘娘並不熟悉,在她入宮之前,我統共也沒見過她幾麵。倒是她父親極為疼愛她,真當應了那句捧在手心裡怕摔,含在嘴裡又怕化……待會兒我弟過來,幾位同他說說?”
潛台詞是,弟弟給你們,我先遁了。
諸位大人仍舊是滿臉冷漠的看著他。
不多會兒,雅妃之父就趕來了。
更確切的說,是人未到聲先到。就聽得一陣腳步聲後,有個聲音嚷嚷著道:“大哥!大哥我寫完了!燕兒的舞蹈是我打小看著她練成的,就算多年未見,我還是記得很清楚!寫完了!”
隨著話音落下,雅妃之父興高采烈的舉著一篇賦文就衝了進來……
然後一個急刹車,結果沒能刹住車,一個屁股墩兒坐在了地上,滿臉驚恐的看著廳裡這些人。
原本有資格參加除夕宮宴的就是三品以上官員,雖說趕來尚書府的並不是所有人,但來的卻都是位高權重的重臣。要命的是,雅妃之父僅僅隻是個禮部郎中,且不說禮部沒太大的實權,就連他這個品階……
五品官員放在外頭嚇唬沒見識的平頭百姓是完全沒問題的,擱在麵前這一群重臣眼裡。
他就是個弟弟!!
雅妃之父敢說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高官,仿佛是覺得他還不夠淒慘,禮部尚書忽的上前兩步,麵無表情兩眼無神的看著他。
哪怕按照實權來論,禮部尚書的權勢是遠不如他親哥吏部尚書的,可他還是好害怕。
“大哥!!”
然而他大哥並不想救他,畢竟自個兒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禮部尚書在盯著自己的下屬看了半晌後,伸手拿走了他手裡的賦文,低頭細細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又轉手給同僚們傳閱品鑒。
在場的都是在文學造詣上頗高之人,看一篇賦文還是相當快的,隻是在看完之後,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
冷漠臉+死魚眼。
雅妃之父壓力好大啊,他就快跟管家一樣嚇尿了。
緊接著,眾人開始對他的賦文進行了360°全方位無死角的批判。俗稱,雞蛋裡挑骨頭。第一屆找茬大會開始啦!
從五歲啟蒙到如今,雅妃之父寫了無數的賦文,然而今個兒卻成為了他一輩子的夢魘,因為這麼多的肱股之臣親自給他批文注釋,讓他深深的反省自己似乎不配當官,理應跟他幺兒一起上家學,從啟蒙讀物開始重新學一遍。
末了,終於有人問:“我記得韓大人的弟弟未去宮宴現場?所以,這是憑空想象出來寫的賦文?”
韓大人點頭稱是,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雖親眼所見那一幕,可正因為是親眼所見,這才無法落筆。”
也是,畢竟一想到除夕宮宴的那一幕,腦海裡就開始DuangDuang作響,腦子都快炸了,還寫啥賦文呢?
不過要是完全摒棄那一幕,隻憑想象的話……
眾人紛紛陷入了沉思之中。
韓大人眼見危機過去,忙趁機道:“我倒有個想法不知各位是如何看待的。皇上一貫注重實際,很少會在賦文上麵糾結。這就很奇怪了,若說皇上一時興起自己作詩寫賦,那倒沒什麼,可竟然下達口諭令咱們一起……”
“對對,很奇怪,相當得可疑!”
“說的沒錯!先前我不曾仔細思量,如今被韓大人一言點醒,仿佛這確實不太符合皇上一貫的行事作風?你們認為呢?”
“諸位同僚,你們覺得會不會是有人進讒言?”
“確有這般可能。”
“過分了吧?這矛頭是直指咱們這些朝廷股肱之臣!簡直就是其心可誅!”
在韓大人的有意引導下,大家紛紛調轉矛頭,目標直指某個可能並不存在的奸佞小人。
有時候,一起痛罵某個人是很能增加友誼的,哪怕僅僅是一時的塑料情誼亦無妨。
如此這般,大家紛紛口吐芬芳,怒罵能出這種餿主意的人,絕對是缺德冒泡,合該斷子絕孫!--
</>作者有話要說:劉太監:已斷絕,勿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