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讓林柚自己來說,第一步是從被撲在地上開始的。
彼時她虎口抵著那把折疊小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哪怕它做武器不大派得上用場,保不齊能發揮其他的用處。所以,在離開民俗學家住的那間104房前,林柚還是把它也塞進了腰包。
事實證明,這決定實在是太明智了。
鑰匙串用細繩拴著係在女傭的腰上。林柚閃頭避開那長指甲的一刺時,手已經握著小刀,向下探到一瞥間記住的位置。
兩指勾住細繩,中間卡上刀鋒。
——然後借著一記膝擊,這拉扯的力道足夠她一下子把細繩割斷。
手掌翻轉,鑰匙串恰好在那位置落進掌心。
要說哪裡還有美中不足的……
林柚的視線移向指腹。
她也沒多少經驗,做得不那麼熟練,小刀又太過鋒利,不小心在手上割了一刀。
幸好傷口不深,血很容易就自己止住了。
“說實話,”林柚道,“我在想萬一這一串鑰匙裡沒有一把是真的該怎麼辦。”
這血不就白流了。
耿清河:“……”
耿清河:“彆吧,這麼虐的嗎?”
林柚無謂地聳聳肩,反正這把是不行,她換成下一把繼續試。
他們倆一路聽著周遭的動靜,瞞過還在四處爬行的女傭的耳目,終於到達了通往四樓的樓梯口前。
此時此刻,是淩晨兩點,距離六點天亮還有四個小時。
正如留在樓下大廳的隊友所言,一扇木門擋住了所有去路。門板厚重,門鎖還十分結實,拿不到鑰匙還就真進不去。
這一把還是不行。連續試了四五把,林柚早習慣了失敗,她轉轉鑰匙圈,又將一把新的插進去。
鑰匙齒與鎖孔完美貼合,林柚精神一振,十分順暢地轉動了鑰匙。
開了!
下一秒,迎麵而來的空氣熏得兩人齊齊後退一步。
林柚捏住鼻子,她現在有點不太想上去了。
“這怎麼——”耿清河的表情也是十足的嫌棄,“這怎麼這麼難聞?!”
如果非要形容,這是一種刨開墓穴般的惡臭。林柚沒想過這輩子還能聞到這樣的味道,她頭一回覺得《盒》的嗅覺擬真做得太過。
在大開的木門前呆立半天,權當是放放味兒。
“……行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真不去,林柚用手扇了扇,艱難地做了決定,“上去吧,搞不好一會兒就習慣了。”
“你等等,”她攔住打算直接一步踏上樓梯的耿清河,“我走前麵。”
他們之前待的樓層,燈光雖昏暗,但也在正常範圍內。但這一層就全然不一樣了,照明幾近於無,那一丁點的亮光也都是來自天花板上掛的零星幾個亮度可憐的小燈泡。
眼睛習慣黑暗後,林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走廊正對樓梯的那麵窗戶上層層釘著的寬大木條。
木製台階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踏過最後一階,在踩上四樓的地板的同時忽覺腳下一滑。
……!
林柚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牆壁,好歹是穩住了平衡。但她手上也沾了不少黏膩的液體,一言難儘地用力往旁邊甩去。
“牆上這也太惡心了……”她抱怨道,又轉頭向後麵的人囑咐,“小心點,地是滑的。”
舉高手對著燈泡的光照研究了半天,林柚還是無法辨認出這淺綠的粘液到底是什麼。
她蹲下|身。
借著光亮,她能看到的那部分地麵似乎和手上還沾著的是同樣的東西。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有明顯爬行拖曳的痕跡。
“粘液……”耿清河也在不遠處來回觀察著兩邊,“還粘得牆上都是,看來體型不小,難道說……”
他靈光一閃,“巨型史萊姆?!”
林柚:“……”
神特麼巨型史萊姆。
哪家邪教是崇拜史萊姆的,這不是恐怖遊戲是勇者鬥惡龍吧?
“不管是不是史萊姆,”林柚站起身,“這麼大的體型肯定是怪物了,八成……是那場所謂儀式的產物。”
思來想去,這是最可能的發展——蘭頓夫婦為了某種目的舉行邪教儀式,儀式失敗了,老板娘發現召喚出的是個怪物故而發了狂,想把這些全部燒掉。
但問題來了,從他們到這間旅館為止,遇到過老板娘,女傭和團滅發動機民俗學家也見到了,籌劃一切的蘭頓本人呢?
按理說,親手殺了老板娘的他才應該是她最恨的人。
“彆的先不提了。”
耿清河幽幽道:“這裡有水嗎?”
林柚也厭惡地看著手上殘存的東西。
這是得洗洗。
樓道暗得要命,幸虧樓梯口不遠處就是旅館的洗衣房。這裡的水龍頭顯然很久沒有用過了,一擰開淌出來的水都帶著紅鏽。
放了快有半分鐘,自來水終於轉為清澈。她衝掉手心的粘液,這才剛站起來就看見耿清河拎著個放在洗衣機旁邊的塑料桶湊了上去。
林柚:“……你這乾什麼?”
“大佬你看這粘液那麼多,”他一本正經道,“萬一一會兒再沾上點有腐蝕性的咋辦。沒事,我放背包裡不會灑的。”
……你高興就好。
林柚心說這人真禁不住誇,等他接水的期間,她四處翻翻找找,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還真被她從頭頂的櫃子裡翻到個小手電。
她試著扭了扭,馬上看出這跟上個副本裡從宿管手裡拿到的那個差遠了。
亮度黯淡,一看就是在沒電的邊緣徘徊,但聊勝於無,林柚回頭問:“接完了?”
“完了完了。”
耿清河馬上應聲,雙手拎起水桶。
背包的設定還是有點黑洞的,隻要比玩家自身小的東西都可以放進去。當然,道具不可累加,一個人還隻能帶十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