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不是透明的,看不清什麼情況,但這樣鐵定是有東西藏在裡麵。也得虧是塑料,王一鳴上前用力一掰就卸了下來,他把它扔向一邊,被硬塞進出貨口裡的東西就暴露在燈光下。
“……居然還真塞得下。”黎靜喃喃。
擠在長而狹窄的出貨口裡的是一條斷腿,腳上還套著皮鞋。幾人努力半天,終於把它從裡麵弄了出來。
現在隻要送去棺材那邊就行了。
“這看樣子是右腿……”扛著那條腿的王一鳴說,“然後該去哪兒?”
看看表,可還隻剩三十分鐘出頭了。
“看情況繼續找吧。”
林柚道。
她走在前麵,率先踏上最上麵的一階台階,“實在不行——”
在看到從牆邊橫著伸過脖子的那個人時,她猛然把話吞了回去。
是國字臉。
但嚴格來說,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多少生前的模樣了,隻五官還依稀有點影子。他的脖頸有被縫合過的痕跡,一見到麵前的活人,神情就立刻激動起來——
“低頭!”
王一鳴吼出聲,林柚條件反射地埋下腦袋。
一記直拳帶著風自上方擦了過去。
他的拳頭重重地擊打在被改造成僵屍的國字臉臉頰上,後者整張臉都被帶偏,還不等擺正方向,又是一拳挨上了下巴!
直被這一拳打得雙腳離地往後栽去,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黎靜:“可、可以啊王哥……”
“有限度的,”王一鳴呼出口氣,“沒想到還挺好解決。”
“我也沒想到會發展到這一步。”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所有人一驚。
“本來已經治好了他的……”數米外,身披漆黑長袍、打扮成黑死病醫生模樣的家夥透過臉上那鳥嘴般的尖喙麵具的縫隙,注視著癱倒的國字臉,“我對此深表遺憾。”
他的聲音很磁性,像是真為國字臉的又一次“死亡”感到傷心。
疫醫再次抬頭,看向他們。
“好了,讓我看看——你們居然也是。”
他說。
“你們就不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這句話的含義太明顯了。
在疫醫抬起手的瞬間,黎靜脫口尖叫出了一聲“跑”。
他顯然已經把他們劃進了病人的範圍內,一旦被挨到就是必死無疑的命。
然而,更大的問題很快暴露在眼前。
樓上開滿商鋪的地形可以讓他們輕易甩開敵人,這裡的廣場卻沒有多少掩體——空曠而一覽無餘。無論再怎麼逃,疫醫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後方,根本不怕他們逃開視野之外。
“這麼跑下去隻有那邊了。”
事先負責調查過西區的徐嚴語速飛快,“還有家快餐店可以躲,但是是死路。”
“或者,”他說,“還有一個辦法,從他周圍跑過去然後再上樓。”
真那麼做,風險必然很高。
疫醫完全來得及趁機碰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換句話說,得犧牲一個才能換得其他人生存的機會。
林柚回頭看了一眼套著紙袋也依舊步伐飛快的096,仍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放它去硬剛。
要是這個時候能把誰叫出來——
她忽然一愣。
——能用了?
“等一下,”林柚馬上說,“按我說的做。”
*
疫醫跟著走進了快餐店。
玻璃門大開著,路上的桌椅被撞倒一地。他不慌不忙地繞過這些障礙物,視線轉向最後的唯一通路。
——後廚。
“不要擔心。”
他邁開步,又開口道。
“我是來救你們的。”
“隻要你們配合,我一定能讓你們擺脫瘟疫的威脅,我的治療是最有效的……”
站在後廚門前,在看到門扇留下的縫隙時,疫醫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的手握上門把,用力擰下——
“嘩啦!”
迎麵澆下的冷水讓疫醫整個人都愣住了。
架在後廚門上的水桶一並落下時還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桶身徑直翻了個個兒,弧形把手掛到麵具,繼而搖搖晃晃地在那支尖喙上掛住了。
疫醫臉上就這麼掛了個桶。
更不用提桶裡盛滿的水澆了一身,順著袍沿滴答滴答,在地上彙成個小水泊。
這一手來得猝不及防,疫醫愣神間,渾然沒發覺地上原本就濕漉漉的,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水。
水泊漸漸成型。
一隻手探出來,死死握住了他的腳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