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半透明的橘色史萊姆正興高采烈地蠕動著,間或地發出“咯咯”的笑聲和“咕咕”聲,哪怕隔著一層玻璃也想去用身體蹭搬運它的員工的臉。
唔,林柚想,SCP-999。
格外粘人,拒絕食肉還勇於犧牲自己解救他人。最喜歡做的事是互相撓癢癢的戰鬥,還更青睞於那些不開心或是悲傷的對象。據說不管是受到多大的傷害,跟它接觸後都會被治愈,還會變得十分樂觀。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怎麼會把握分寸。如果被它包裹住開始強行撓癢,哪怕是笑到求饒也十有八九會被無視,活活笑死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那兩名員工正在把SCP-999搬進對麵某扇開著的門,而他們剛收進還在門外的那隻腳,有什麼快到看不清影子的東西就骨碌碌地擦著邊兒滾了過去。
長在底下的小輪子滾得飛快,可那隻淚滴狀的火紅生物壓根不懂得怎麼刹車。
“哐當!”
它一頭撞在了閘門邊上,身體正中間長著的唯一一隻藍眼痛得眼淚汪汪,直到它被揪住腦袋頂上的凸起拎了起來。
“看樣子它又迷路了,”貝特麗克絲輕輕鬆鬆地拎著這隻不過半個胳膊長的眼豆,“找個地方送回去?”
“成。”
安德裡安沒怎麼在意這個,他仍在收聽耳麥中傳來的下一步指示。
林柚走了神。
不看到SCP-999和眼豆還沒有真正的感觸,這會兒見到了,她忽然切身地意識到,身在滿滿的卡池之中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
要不是卡槽有限,她現在就想說那句“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選全都要”。
忍住。
這才都是“Safe”,也隻有處於這個安全等級的生物才能被允許相對自由地行動。她還得再等等,知道這個站點的高危險級SCP都在哪裡再考慮一下怎麼行動。
“就是這扇門。”
安德裡安的一句話驚醒了林柚,她回過神,瞧他指著的方向,“好像是有事要讓你做,進去吧。”
雖然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林柚倒不在乎這個。她在門前側首,看向正擔心地望著她的鳶娓,幾不可見地笑笑,在那兩名特工看不見的角度做了個“待會兒見”的口型。
一進去,這扇不知是什麼金屬材質的門就在身後落上。林柚打量著這個過於狹小的房間,白牆白地板,白得有點刺目了。
“D-18987。”
有個被機械處理過的男聲無端響起。
林柚愣了下,才想起這估計是自己在D級人員的編號。
她環顧一圈,在正對麵的那扇似乎是同樣材質的金屬門旁邊看見了個蜂窩狀的擴音器。
“嗯……”林柚應道,“怎麼?”
“我們已經收到了關於你的那份報告。現在,為了進一步地確認你的異常性,請在這扇門打開後,走進去與這位收容物接觸。”
換句話說,林柚想,就是讓她和另一位SCP來做雙向測試——這天才點子誰想出來的,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給送枕頭。
呃,但還得看她瞧不瞧得上那位。
她不排斥配合基金會進行他們的實驗,隻要讓他們越覺得她配合就越好,為此透露一點自己的能力似乎也不算什麼。反正隻要操作得好,再往有益於基金會的方向引導一下,估計到時候也還會是個“Safe”,哪怕是萬一他們在看到後對她有所警惕……
那大不了最後來點硬的唄。
伴隨著一聲嗡鳴,金屬門打開了。
“哦,”與此同時,裡麵那個同樣聽到這開合聲的家夥停止了哼歌,轉過身來,“我是聽說會有個新客人來的。”
正中擺著的桌椅被他的體型襯得都有點嫌小了,他的身高絕對超過了兩米四,全身肌肉虯結。他頭頂略禿,下顎大而圓,粗硬的頭發跟胡子支棱著,揮舞著那兩條尤為粗壯的胳膊。
“這可真是太好了。”
那男人張開雙臂,友好地迎上前來,嘴裡說著話,那兩排巨大的牙齒卻是緊咬著的,“有段時間沒人來見我了。”
他熱情至此,林柚卻沒有放鬆一絲警惕。
——這特征這行為,無疑是食人者“費爾南德”。
“費爾南德”是他自稱的名字,這家夥不知來曆,對吞食人肉有一種近乎饑渴的渴望。他舉止風度友善,卻也有可能隨時暴起把你連皮帶肉地吞掉。這會兒走過來,站在林柚身後為她合上了那扇門。
“為什麼不讓我來為你倒一杯茶,”他說,“這樣我們就可以坐下來一起聊聊天……”
“——通常我是會這麼做的。”
費爾南德的話鋒一轉。
“但很抱歉,我今天沒什麼招待客人的興——”
不等話說完,費爾南德張開了他那張大口。
他向前一口咬了下去!
出於對顱骨的喜愛,他有時是會這麼做,以吞下對方的頭的方式來中斷他們的對話——這次也毫不例外,他緊緊地咬住牙齒,聽見骨頭在牙齒下斷裂的聲音。鮮血湧進喉嚨,可費爾南德幾乎是立時鬆了口,一扭頭就往邊上“呸呸”地吐了兩下。
“味道可真不怎麼樣,”他說,“真難吃。”
為這意想不到的味道扼腕的下一秒,費爾南德抬頭,卻意料之外地對上了本以為已經被他咬斷腦袋的人的視線。
林柚:“嗨。”
費爾南德:“……”
費爾南德:“………………”
等等……這人站在這兒……
——那他剛剛吃的是什麼?!
這麼一說,好像形狀不太對。
看著對方震驚到甚至有幾分驚恐的表情,林柚饒有興致地開了口:“你聽說過替身攻擊嗎?”
費爾南德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經曆了重重磨難還被安上個“味道不怎麼樣”評價的SCP-682,不滅孽蜥,正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