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公交車牌就立在那兒。”
他說。
“我剛過去,就覺得有陣涼風擦著過去,一看是輛公交車,車窗邊上也都坐著乘客。可是那些人一個個都低著頭,臉也白得跟張紙似的,一點都不像是活人——”
他忽地噤了聲。
“柚、柚姐,”耿清河有點毛,“你這麼看我乾嘛?”
林柚望著他,宛如望著一座未發掘的寶藏。
“沒什麼。”她決定先安撫對方一下,乾脆拍拍對方的肩膀。
她之前可沒想到隊友還有這種用途。
“來,”林柚悄聲道,“幫我個忙。”
*
冷風颯颯。
耿清河孤身一人站在他口中的那塊公交站牌邊上,禁不住就打了個寒顫。
明知自己等的會是輛鬼車,他吞咽了下,深呼吸一個接著一個,心裡不斷給自己打著氣——沒事,反正有柚姐站在他身後,再說這也是為了贏這場比賽,冒這點險也沒什麼。
……才怪啊!!!
但無論如何,他愣是站在站牌旁沒有動彈,藏身在兩堵牆外的林柚一直觀察著那邊的動靜,把他瑟瑟發抖地攥著站牌邊框的樣子也儘數收進了眼裡。
“……小夥子還是挺有勇氣的。”骷髏頭半天憋出來一句。
末了又忍不住多說道:“也不知道等到的會是個什麼車。”
林柚“唔”了聲。
“看那站牌,375路公交。”她道。
骷髏頭:“……???”
“上個世紀末的都市傳說,”林柚壓低聲音,“說是有個小夥子搭了這條線路的末班車,後麵坐著的是個老太太。等又上來幾個乘客以後,老太太忽然連打帶罵地指責小夥子偷她錢包,拖他下了車。等下車後才告訴他,說她看見那幾名乘客沒有腿。第二天,警察在水庫裡發現了這輛公交車,油箱裡不是汽油而是血。”
據說是孤魂野鬼依靠這來尋找替身、回到陰間投胎,現實裡的真假不論,在這副本裡顯然是真的。
“不過,應該跟這故事裡還不太一樣,”聽耿清河的說法,這車上坐的全都不是活人,“反正到時候看就知道了。”
骷髏頭忍不住嘟囔:“這得等到啥時候……”
“這不?”她一笑,“來了。”
果真是如耿清河說的那般。
哪怕是隔得這麼遠,也能看見車窗邊上低著頭的乘客,一個個臉龐都是死氣沉沉的蒼白。那輛公交車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停在站牌邊上,伴隨著一聲輕輕的放氣聲,車門在唯一一個等候的乘客麵前敞開。
耿清河看上去就快暈過去了。
但經曆了如此多副本,他的膽子也是壯了不少,咬咬牙直接踏上了台階。
等真上車,一見滿車的野鬼,驚叫憋在喉嚨裡,耿清河腿肚子一軟。
眼看他站在台階上不動彈,司機可不會把這送上門來的人類放走,他生怕他改了主意,這就要去按關門的按鈕——
氣墊門沒有動。
一隻手按住了門側。
“不好意思。”
有個含著笑意的女聲響起,“還有人要上車呢。”
……!!!
那兩層原因,林柚委實都沒有猜錯。
不管是黃昏時分帶人去圍堵濡女的行為,還是玩家間口口相傳的塞辣椒、電貞子又或者鬼畜眨眼,早已悄然在這城市裡遊蕩著的鬼怪們裡流傳開來。
它們傳遞消息比人類還方便點,連長相都一清二楚了。
這會兒一見她的臉,司機駭得不輕,試圖直接扭轉方向盤。
可為時已晚——他竟沒有掰動。
通身蒼白的小男孩蹲在方向盤上,他抱著自己的胳膊,沉默地望向眼前嚇呆了的司機。
佐伯俊雄張開嘴,一聲細長的貓叫回蕩在每個人——不,是每個鬼的耳邊。
眼見開車無望,坐在前排座位上的某個乘客原地蹦起,一肩膀撞開了耿清河!
後者被撞得一個趔趄,看見這家夥壯著膽子直接衝向門口。
林柚居然也沒管,彎眸看著他擦過自己身邊。
這名乘客的逃亡終結於臨近牆上探出的一雙按住他腦袋的手。
“咯咯……咯……”
十根手指牢牢地扒住他的臉,伽椰子那淌著烏黑血跡的臉一點點在這隻鬼的頭頂上方探出。
她的喉嚨裡仍不斷響起著“咯咯”的氣泡音,雙手狠狠往下一拽——
那鬼還未來得及吭一聲,就直接被拖著淹進了地上蔓開的一灘黑色汙漬裡。
公交車上,眾鬼噤若寒蟬。
“好了,”林柚笑眯眯道,“還有誰想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