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讓你進去,沒讓你敲門。”
“……啊?”寧朗傻眼。
楚斐拿扇子敲了他腦袋一下,足尖一點,跳到了院牆上。寧朗目瞪口呆,張口就要叫,卻被他搶先一步用扇子堵住了嘴。
楚斐壓低聲音道:“你以為本王是為了誰才來這裡,還來爬彆人家的院子?連這等丟人的事情我都陪你做了,等這事兒解決了,你不好好謝我一番,明日我就去踹了你寧府的大門。上來。”
寧朗瞪大了眼睛,聽著他的威脅,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乖乖閉上了嘴巴,在心中和自己的心上姑娘連番道歉以後,才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院牆,被楚斐拉了一把,模樣很是狼狽。
他坐在牆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下去。
楚斐指了指屋內:“你看。”
看什麼?
那……那可是杏兒住的屋子,若是他貿然看過去,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可怎麼辦……
寧朗臉色漲得通紅,轉頭的動作都帶著猶豫,隻覺得身體裡熱血沸騰,沒一會兒就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楚斐敲著他的腦袋怒罵:“本王讓你看!”
寧朗這才連忙轉頭看了過去。
這一轉頭,卻是讓他所有的熱情全都褪去,一下子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寧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畫麵。隻見屋子的窗戶看著,他趴在牆頭,竟是正好能看見裡麵的場景。他是看到了杏兒沒錯,可杏兒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那人不是誰,還是他與杏兒共同認識的人,是他的朋友,是介紹杏兒給他認識的人!
兩人依偎在一塊,模樣很是親密,也是他選的位置好,竟然能將那兩人看的清清楚楚。
兩人耳鬢廝磨,姿態親昵,不但小聲地說著什麼親密話,說著說著,還動手動腳,他分明看的清楚,男人還將手伸到了杏兒的衣服裡!而杏兒非但沒有反抗,甚至還嬌笑著往男人的懷裡躲。
寧朗目眥欲裂,何曾見過羞澀溫柔的杏兒有過這種模樣?
“看清楚了?”楚斐道:“看清楚了,那我們就走了?”
他說完,率先跳了下去。回頭見寧朗還呆愣著坐在牆頭不動,便無奈地拉了他的腳一下。寧朗狼狽地從牆頭摔了下來,可他卻管不了那麼多,連重重摔到地上都沒有發出聲音,掉下來以後,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傻了?”楚斐踢了他一腳:“還在這兒乾什麼?還不快走?等著彆人發現本王陪你做這等丟臉事?”
寧朗這才有了反應。
他反應遲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楚斐後麵走了出去,一路走出葫蘆巷子,他隻覺得周遭院子裡傳出來的聲音刺耳無比。
直到回到了馬車上,寧朗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他頹敗地弓起了腰,仍然還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這樣……”
“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有一個貌美如花的清白女子等著你去英雄救美,還身世淒慘,正好等著你的銀子去救?”楚斐嗤笑道:“從這兒出來的人,哪有什麼清白的。”
“可是,可是……”
“與你那心上人待在一塊兒,是你的朋友吧?”
“……”
寧朗雙目赤紅,沉默地點了點頭。
就算他腦子再蠢笨,看到了那樣的畫麵,他也能反應過來了。
他是被騙了,還是被自己的朋友給騙了。什麼溫柔善良的杏兒,那都是假的,說不定連那賭債都是假的,他給出去的那些銀子,估計都進了那狗男女的腰包。
他在家中日思夜想,想著自己心上姑娘的時候,那兩人會在想什麼呢?說不定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早就知道了?”
“也就隻有你傻,和誰來往都不會調查一番,破綻這麼多,你也能傻乎乎地被人騙,你以為你妹妹為何讓你來見我?”
寧朗微驚:“阿暖她……”
“你妹妹早就已經發現了,隻是她勸你的,恐怕你都沒放在心上吧?”
寧朗無言以對,隻能沉默點頭。
“她若是執意阻攔,恐怕還會惹得你不高興,現在倒好,我反而成了這個棒打鴛鴦的人。”楚斐笑道:“難得你妹妹一片苦心,念在我與你來往還算是高興的份上,我也出手幫你一回。”
“阿暖……”
“你回去以後,隻說你與那兩個騙子斷了,可莫要讓她操心了。”楚斐搖頭:“虧你還是兄長,現在還反讓她來操心。”
寧朗沉默。
這番話,不隻是楚斐,連寧母寧父都說過他,從前他隻覺得自己是頂天立地的兄長,現在還是頭一回發現,自己是真的不如阿暖。
阿暖還這麼小,他還說了要保護妹妹,不讓妹妹受委屈,現在反而是連累阿暖為他操心,他也實在是太混賬了一些。
寧朗沉默許久,才輕聲和他道了一聲謝。
楚斐什麼也沒有說,隻將他送到了寧府門口。
等他下車時,楚斐才道:“彆忘了,你欠了我一個大人請。”
寧朗揚聲道:“我會記得的。”
楚斐抬眼看了一眼寧府大門的牌匾:不知道這位寧家小姐欠了自己這麼大個人情,又打算如何還。
馬車這才離開了。
寧朗急匆匆地跑進了寧府之中,中間還遇到了寧母,寧母看到他,頓時眉毛一豎,剛要訓話,可寧朗跑的更快,一溜兒煙地就沒了人影,讓寧母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寧朗急匆匆地跑進了寧暖的屋子裡。
寧暖正在屋子裡看出,聽見他跑進來的動靜,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抬頭看向他:“哥哥,怎麼了?”
寧朗在她的麵前站定,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總算是平複了呼吸,問道:“阿暖,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
“哥哥說的是什麼事情?”
“就是杏兒的事情。”寧朗說:“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杏兒不是個好人了?”
寧暖恍然。
她之前就知道了安王願意幫忙,如今聽寧朗這一番話,就知道安王是已經將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寧暖在心中謝過了安王,點頭道:“沒錯,哥哥,我都知道。”
寧朗一下子泄了氣。
他沮喪地在旁邊坐了下來,問:“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已經提醒過哥哥了,可是哥哥也沒有聽我的。”寧暖眼中含著笑意,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他:“不過現在不是正好嗎?哥哥已經知道杏兒姑娘不是好人家,就算是現在知道也不晚。”
寧朗羞赧道:“我身為兄長,卻讓你來操心……”
“這有什麼,哥哥也不是頭一天讓我操心了。”寧暖說:“若是哥哥真的覺得不好意思,不如就聽娘的,好好去書院讀書,若是以後能考個功名回來,那我也算是麵上有光了。”
寧朗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還沉浸在被友人欺騙和讓妹妹擔心的失落之中。
寧暖想了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哥哥是不是又逃學了?”
寧朗頓時渾身一僵。
還不等他說什麼,外麵就傳來了寧母的聲音。
“寧朗呢?讓我給我出來!”寧母怒聲道:“我怎麼和他說的,讓他好好在書院裡上課,沒事不準逃課,這才安分了幾天,又逃課了!我讓人看著,就是這麼看著的?”
寧朗:“……”
寧朗立刻想起了方才慌張之下直接忽視了寧母的事情。
他立刻站了起來,動作慌亂之間還不小心碰到了凳子。
“阿暖,我……我先走了。”寧朗著急地道:“有什麼事情,等我們下次再說。”
他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跑,可卻正好和進來的寧母撞了個正著,寧朗臉色一白,很快就被寧母揪住耳朵帶了出去。
沒過多久,外麵就傳來了寧朗的慘叫聲。
寧暖不禁失笑,又拿起沒讀完的書本,繼續從上一回沒看完的地方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寧母收拾完了蠢兒子,才總算是拍拍手走了過來。
“阿暖。”她在寧暖旁邊坐下,又給香桃使了一個眼色。
香桃心神領會,連忙帶著丫鬟們退了下去,離開時也沒忘記拉上門。
“娘?”
寧暖好奇地看著她:“你找我有什麼事?”
“阿暖,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說。”寧母鄭重地道:“你爹和我說了一件事。是許多天前就和我說了,這些天裡,我們倆都商量過了,你爹說的很肯定,我覺得這次,他應該是不會變卦了。”
“什麼?”
寧母左右看了看,見連門外也沒有人影,這才又湊到寧暖耳邊。儘管如此,她還是擔心會被人聽取,因此壓著聲音,很是激動地道:“他要分家!”
“什麼?!”
寧暖瞪圓了眼睛,也是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