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三人一塊兒在寧彥亭的書房裡, 江雲蘭便將尚書夫人的事情和他們說了。
她問道:“你們回來的晚, 記不記得那柳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柳夫人說他正在備考今年秋闈,那他考中了沒有?後來當上官了沒有?”
寧朗上輩子就是個紈絝, 除了吃喝玩樂,對此一竅不通, 聽江雲蘭提起, 他連柳尚書的兒子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隻有寧彥亭仔細思索一番,才隱約有了一些印象。
“是不是叫柳鴻?”寧彥亭沉思道:“若是我記得沒錯,柳尚書的兒子後來中了探花,入翰林院做了編修。”
江雲蘭眼睛一亮:“按照你說的, 那的確是合適的人選了?”
“隻是……”
“隻是什麼?”江雲蘭頓時急了。
寧彥亭皺著眉頭再三思索, 卻仍然想不出什麼頭緒來。“柳鴻雖是柳大人的兒子, 卻不如其父突出, 入了翰林院以後,便一直不怎麼起眼……等等, 你方才說, 是柳夫人親自與你說的?”
“是啊。”江雲蘭道:“柳夫人不止與我說了, 還與周夫人說了, 寧晴從周夫人那聽了一耳朵, 今日還特地來找阿暖,阿暖竟是比我還要早知道一些。”
一聽寧晴的名字, 寧朗便立刻著急了起來:“寧晴?她來找阿暖?怎麼香桃都沒有來找我通風報信, 娘你也不在家, 阿暖被她欺負去了可怎麼辦?”
“阿暖哪會被她欺負。我聽香桃說,寧晴走的時候可是憋了好大的氣,她向來在阿暖占不到什麼便宜。”
“那可不一定,還未分家前,阿暖的首飾,那些好東西,可不都是先到了她手中,再分給阿暖?這不就是被寧晴欺負了?”寧朗憤憤:“阿暖每次被欺負了都不說,不止我,爹娘你們也是,從來都不知道護著阿暖,也不知讓阿暖受了多少委屈。”
江雲蘭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且不說寧暖每次“受欺負”時都會去寧晴那兒找回場子,隻說寧朗這番指責,雖然也站得住腳,可分明他們兄妹才是最親近的,寧朗看過多少回那樣的事情,可哪回在意過?如今倒是理直氣壯地來指責起他們了?!
江雲蘭眉毛一豎,張嘴就要開罵,寧朗先一步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的怒氣,求助地朝著寧彥亭看了過去。寧彥亭頭疼不已,連忙站出來勸和:“好了,如今不是正在說那柳鴻的事情?”
江雲蘭瞪了兒子一眼,才又問寧彥亭:“那你倒是說說,你之前說柳鴻如何?”
寧彥亭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的雙手背在身後,在桌前來回踱步許久,才忽地想起了什麼,急忙抓住江雲蘭問:“你方才說的周夫人,是禮部侍郎周青?”
“可不是嘛,與寧晴定親的那個周公子,不就是禮部侍郎周大人的兒子?”
寧彥亭恍然:“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什麼?”江雲蘭納悶:“你又忘了什麼?”
“你們忘了,當初寧家為什麼會出亂子?不就是因為二弟三弟他們瞞著我們偷偷參與了眾位皇子奪嫡的事情。”寧彥亭慌張地道:“ 我回來以後,急著與二弟三弟分家撇清關係,也是為了這個。”
江雲蘭大驚,連著寧朗也麵露駭色。
“那周家和柳家……”
“周家與柳家關係好,實則都是站到了大皇子的身後。”寧彥亭重重歎了一口氣:“當時寧彥文偷偷摸摸為大皇子的人做事,不想捅了簍子,東窗事發,牽扯到了我們家,就是在那個時候出了亂子,雲蘭你才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不是?”
江雲蘭呐呐點頭。
“我隻以為是寧彥文他一人捅出來的亂子,原來連周家和柳家都和他是一路的?”
“柳夫人看中了阿暖,又托周夫人來說,想來也是這個主意,若是阿暖嫁入了柳家,哪怕是我們為了阿暖,也得和柳家、和大皇子他們綁在一塊兒。”寧彥亭壓低了聲音,道:“你去得早,而朗兒又對這些事情不上心,在後來,幾位皇子針鋒相對,朝中不少人都站了隊,若是哪位皇子失勢,那可就……”
“爹。”寧朗急忙道:“那你呢?你站了誰?”
“我誰也不想站!”寧彥亭瞪了他一眼:“這輩子我都想好了,這趟渾水,哪裡也不摻和,省得又像是上輩子那樣,早早的就丟了性命。這輩子,我還要看到阿暖出嫁,給我生外孫,還有你,上輩子連阿暖都嫁出去了,我還沒見到我的兒媳婦。”
寧朗頓時討饒:“爹,這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起這個來了。”
“那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把我的兒媳婦帶回來?”寧彥亭沒好氣地道:“你年紀也不小,彆等這輩子阿暖嫁出去了,你也還沒定親。”
“此事不著急,爹,你也不想想,就你兒子的名聲,如今還有什麼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你兒子?”寧朗毫不在意地道:“隻等我去考了功名,那個時候想要定親還不難?”
江雲蘭心神不寧地道:“那,那我這就去回絕了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