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人影走出去了很遠, 上了馬車,接著竟是片刻也未猶豫, 直接坐上馬車跑了。
寧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在安王離開的背影之中,愣是從其中看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眨了眨眼, 轉頭看香桃, 還有些不可思議:“方才那是安王?”
香桃瞪圓了眼睛:“小姐,你問奴婢?奴婢……奴婢瞧著, 那就是安王殿下。”
寧暖張了張口,又茫然閉上。
她心道:安王怎麼忽然換了性子, 出來替她解了圍,最後竟是連一句話也沒有說,既沒有邀功,也沒有與她搭話,直接就跑了?
“小姐,可彆管安王了, 咱們還是快買了你的書, 早早地回去吧, 省得走了一個柳公子, 又冒出一個楊公子。”香桃心有餘悸地道:“那時可沒有安王來給咱們解圍了。”
寧暖回過神來,也發現因著剛才的緣故, 書店裡有不少人朝這邊看來, 柳鴻和安王一走, 那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寧暖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那些人的視線, 揀了幾本新出的書,便匆匆結完賬與香桃一塊兒走了。
回了府中,也就沒有什麼事情,她將新買來的書看了,看到日暮低沉,寧彥亭興衝衝地回了家中。
寧朗不在,三人一塊兒用了晚膳,見著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寧彥亭才放下筷子,將自己心中憋了一天的好消息說了出來:“我今日碰見了安王。”
聞言,寧暖和江雲蘭齊齊抬起了頭來。
江雲蘭急忙問:“你碰見了安王?那安王說了什麼?”
寧彥亭安撫地拍了拍她,麵上仍然是欣喜的模樣,他轉頭看向寧暖,道:“阿暖,此事還與你有關係,爹覺得,也應該和你說。”
“和我?”寧暖也放下了筷子,做出一副認真聽的模樣:“爹,你說,我聽著呢。”
“是這樣,安王今日告訴我,已經對你死心了。”寧彥亭高興地說:“你也許還不是很清楚,可你娘,還有你哥哥,我們三個一直在為這件事情發愁,先前在雲山寺的時候,安王也一直在纏著你,我們都擔心安王會對你做什麼。現在好了,他親口對我說了放棄,以後我們可都不用擔心了。”
寧暖反倒是愣了一下。
江雲蘭反應激動,拉著寧彥亭不停地問:“你說的、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
寧彥亭含笑應道:“不錯,那可是我親耳聽到安王說的,難道還會有假的不成?安王雖然……可他言出必行,不會在這件事情上騙我。”
江雲蘭的臉上滿是喜色,驟然聽到這個好消息,她連眼眶都有些紅了,激動地連話也說不完成,隻是拉著寧彥亭,口中連連道:“那就好,那就好……”
自打重生以來,她便一直惦記著這件事情,如今得知安王親口說出了那番話,可總算是能將那件事情放下了。她可沒有忘記,在上輩子,在阿暖出嫁以後,她因為擔心阿暖,幾次去王府看她,安王也一直沒有阻止過。她剛開始見到阿暖的時候,阿暖還是幸福的,提及安王時,臉上滿是小女兒的嬌羞,後來漸漸的,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她臉上的笑都沒了。
甚至有一回,她還撞見王府某個剛入府的侍妾跑到阿暖這個王妃麵前,趾高氣昂的,似乎是仗著背後有安王撐腰,連阿暖都不放在眼裡。她看得心驚,暗暗為阿暖的處境擔憂,阿暖倒是淡定的很,吩咐丫鬟將那個侍妾壓了下去,好似不是頭一回。後來她回府了,也不知那侍妾是如何處置的,更不知安王有沒有因此對阿暖發脾氣,隻是後來再去看望阿暖,侍妾倒是沒了,整個王府的人對阿暖都是恭恭敬敬的,也不知是聽安王的意思,還是阿暖發作了一回。
她自己嫁給寧彥亭以後,與相公感情一直不錯,寧彥亭也從來沒有將目光放在過其他人的身上,更沒有惹出什麼侍妾姨娘,從前老夫人要給大房塞人,不用她拒絕,寧彥亭這個愚孝的反倒是先拒絕了老夫人的意思,將老夫人氣了一回。自己沒受過的委屈,女兒卻受了,這讓江雲蘭心疼的很。
現在好了,安王說是放棄了,以後阿暖也不會嫁入王府,更不會受那樣的委屈了。
江雲蘭心情激動,若不是還有著幾分矜持,旁邊還有丫鬟小廝看著,險些就要笑出聲來。
她滿是欣喜的回頭,拉住寧暖的手,也不住地道:“阿暖,以後你就……阿暖?”
被她喊了一聲,寧暖才回過了神來。
“娘?什麼?”
江雲蘭疑惑看她:“阿暖,你在想什麼?”
寧暖頓了頓,然後搖頭:“沒什麼,娘,我也是沒想到。”
“也是,你與安王接觸不多。”也不知道這是個多好的消息,畢竟經曆過上輩子的,也就隻有他們而已。“你知道這是件大好事就好了。”
寧暖彎了彎嘴角,應下了她的話:“好的,娘。”
她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原來今日安王匆匆離開,連一句話也沒有與她說,是因著放棄了的緣故?
既然如此,又為何出來替她解圍?她可是看到了,安王是坐著馬車來的,馬車湊巧經過,湊巧看到了她被柳鴻纏著,還特地從馬車上下來?
若是因為這個,才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寧暖倒有些理解,可她更想不到的是,安王竟是說放棄就放棄了,半點征兆也沒有。
雖說安王先前興衝衝來討好她的時候,也沒有半點征兆……難道是她看錯了人,原來安王是這樣反複無常之人?
寧暖實在想不明白。
她向來不會多考慮無關緊要的事情,既然安王已經說了不再糾纏,那從此以後與她就沒有關係了。寧暖的不解在腦子裡繞了一回,很快便拋到了腦後。等回了屋中,再拿起今日買的書,她就更想不起來了。
江雲蘭的高興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第二天一早,便又帶著幾幅畫像來了。
“阿暖,阿暖你快來看看,娘又幫你挑了幾個人。”江雲蘭興衝衝地道:“這些人我都查過了,不但身家清白,以後也有出息,你瞧瞧,若是有哪個中意的,娘就去給你遞帖子。”
寧暖登時無奈。
一大早,安王府的門口也來了幾個人。
楚斐才起床沒多久,管家便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道:“王爺,王爺,太後娘娘又送美人來了。”
楚斐正在寫字,聽著這話,筆尖一頓,在紙上暈染開了一個墨點。他垂眸看了一眼,伸手將剛寫得一幅字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
旁邊汪全連忙給他鋪上一張新的紙,他抬手,毛筆蘸了蘸墨,又提筆寫了起來。
管家站在桌案前,躊躇地道:“王爺……”
“送回去。”
“王爺,這回用什麼理由?”
“原先是怎麼說的,往後就怎麼說,難道還要本王教你?”筆尖在紙上遊弋,如行雲流水,楚斐一筆提起,一幅字也收了尾。他將筆擲到一旁,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汪全連忙將那幅字拿了起來,放到一邊晾乾。
楚斐順手將帕子扔給了汪全,才繼續道:“本王先前與太後提過,讓她彆再送人過來,怎麼這回又送了人?”
“王爺,這……”管家為難地道:“太後娘娘這回又說,她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王爺帶著人去見她,她實在等不了了,懷疑王爺是故意騙她,這才又送了人過來。”
楚斐嗤了一聲。
“太後娘娘還說了,如今五皇子的親事也定了下來,五皇子的事情都決定好了,王爺的事情卻遲遲沒有動靜,若是王爺實在找不著,就從太後娘娘送來的這些美人之中挑一個,隻要王爺喜歡,太後娘娘說了,她絕對不會反對。”
楚斐語帶鄙夷:“那些人是什麼身份,也配做本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