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朗掰起指頭和她算:“你看,我去了一趟小方山,吃飯要花銀子,住客棧要花銀子,還給你們買了這麼多東西,這可都要費不少銀子呢,還有,我還帶了青鬆,這可就是兩個人要吃要住,就要費雙倍的銀子,這不就沒了?”
“娘給你的銀子,可是什麼都算進去了,不但不少,還隻會多。”寧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難道說,哥哥還養了第三個人不成?”
寧朗撓了撓頭,反複低頭抬頭看了她好幾回,才總算是說出了事情。“我給祝寒山了。”
“你給他銀子做什麼?”
“他奶奶生了重病,要吃藥,他家裡還那麼窮,連飯都快吃不飽了,我看著不忍心,我就把我身上的銀子都給他了。”寧朗小聲嘟囔:“我給他銀子,他還不情願,還要和我翻臉呢。”
“那後來呢?”
“後來我看他實在不願意收,就去買了許多米麵,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把他的米缸麵缸都填滿了,我沒有告訴他,在他回家前就偷偷走了。我做這些的時候,誰也沒看見,連她奶奶都出去串門了,他肯定也察覺不了。”寧朗隻覺得自己想出了一個好主意:“我給他不要,這白撿的糧食,他總該要了吧。”
“……”
“所以我身上可是一點銀子也沒啦。”寧朗討好地將桌上的盒子往她麵前推了推,巴巴地道:“阿暖,你看,哥哥出門還惦記著給你買禮物呢,你肯定也舍不得哥哥接下來口袋空空的,是不是?”
寧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使喚香桃將自己放銀子的盒子拿來,解了鎖,露出裡麵她平日裡攢的私房。
寧朗看的眼熱,隻見盒子裡不但有一疊麵額不小的銀票,金子銀兩,許多金葉子,碎銀子,寧暖的私房實在是豐厚,看得他羨慕羨慕不已。
寧朗受寵若驚地道:“阿暖,這,這些太多了……”
寧暖的手在盒子裡挑挑揀揀,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銀元寶,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後放到桌上,咯嗒一聲響。
寧朗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桌上。他一愣,慌忙抬起頭,卻見寧暖已經合上了盒子,連鎖也鎖上了。他的視線巴巴的隨著香桃入了屋內,然後什麼也看不到了。
寧朗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銀元寶:“阿暖,你……”
“哥哥,這個給你。”寧暖將銀元寶推到他的麵前。
寧朗:“……”
“阿暖,我……”寧朗苦著臉道:“阿暖,不夠啊,這些哪裡夠啊。”
“哥哥平日裡都在書院裡,筆墨紙硯都準備好了,頂多買一些小玩意兒,這些哪裡不夠?”寧暖氣定神閒地拿起自己的書,又翻了起來:“若是哥哥覺得不夠,就去找娘,你看看娘給不給你。”
寧朗隻好接了。
他珍惜地將那一枚小銀元寶放入懷裡,才問道:“不說這個了,阿暖,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吧?”
“哥哥說的是什麼?”
“還能說什麼?不就是說的安王。”寧朗說:“我不在的日子裡,安王找了你麻煩沒有?”
“哥哥還不知道,安王殿下找了爹爹,說是以後不會再與我有牽扯了。”
寧朗愣住:“那他的意思是……”
“就是說,安王以後不會再來找我了。”
“真、真的?!”寧朗不敢置信:“安王親口說的?他真的這麼說了?他真的放棄了?”
“真的。”
寧朗頓時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興奮地險些跳起來。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往外麵跑,去找江雲蘭,想要和江雲蘭確認一番,安王是不是真的說了這麼一番話。
接著一整天,寧朗都高興的不行。也不再提起安王,隻將自己這幾日的小方山之行,還有新交的朋友祝寒山,與家裡人提了又提,興致勃勃的。
第二日,他就又去書院上學去了,似乎與新朋友祝寒山相處的很不錯,接連著一直與家裡人提起祝寒山的事情。寧暖耳朵都聽出了繭子,他說的話也能倒背如流,無非都是誇祝寒山如何如何厲害,今日夫子又怎麼誇了祝寒山。
他當初和安王做朋友的時候,也是如此,寧暖更是從他口中聽到了不少他對安王的讚美之詞。
等書院又放假的時候,那日寧彥亭也適逢休沐,寧朗還將祝寒山帶到了家裡來,頭一回帶著朋友上門做客來了。
因著有外男,寧暖不好出去,連午膳都是在自己房間裡用了。
她雖是沒有出去,倒是聽香桃學了不少句,香桃這丫頭對客人好奇的很,跑出去和小丫鬟們討論完,回來還學給寧暖聽。
“小姐,我聽前廳的春兒說,少爺的這個朋友可落魄的很,身上的衣服都打了補丁呢。”香桃說:“春兒還說,老爺也很是喜歡少爺的新朋友,誇了少爺的朋友好幾句,說少爺朋友,以後肯定有出息。”
寧暖聽著,更沒放在心上,連應聲也沒了。
“小姐,你聽到奴婢的話了沒?”
“聽見了。”寧暖無奈:“可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既然爹爹也沒有反對,那就代表哥哥這個新朋友的確是好的了。可比先前的都好,你沒聽哥哥說,在青山書院裡,他那新朋友的學問也是頂尖,每回都是頭一名呢?”
如果說原來還擔心寧朗識人不清,交了什麼不好的朋友,可連寧彥亭都沒有反對,還一副很喜歡那人的模樣,那就是連人品也沒問題了。
香桃吐了吐舌頭,才又說:“小姐,少爺說不和安王好了,就不和安王好了,現在連提也不提安王,這回又交了新朋友,不知道這回能撐到幾天。”
“若是個好的,一直做朋友也行。”
“可安王那……”
香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寧暖打斷。
寧暖放下書,納悶地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怎麼回事?張口閉口都是安王,是收了安王的銀子不成?特地給安王說話來了?”
香桃連忙道:“奴婢哪裡敢。”
她又說:“奴婢今日替小姐出門買東西,可是又碰到安王了。想著少爺與安王先前關係好,這才多嘴提了兩句。”
寧暖這才又拿起了書。
香桃又說:“小姐,你猜奴婢看到了什麼?奴婢碰見安王與柳公子在一塊兒,是又與柳公子有起了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