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頭, 楚斐撒潑打滾了一番,短時間內也不好再來搶他的活。要是哪個侄兒搶了, 就成了不願意看他這個皇叔名聲變好,還是攔著他這個皇叔娶王妃,更彆說他還將太後拉了出來,以太後的名義壓人, 太後一向溺愛他,儘管背後還有著彆的念頭,可表麵上, 其他人也不敢多做什麼。
倒是太後聽說以後, 也特地讓人將楚斐叫進皇宮, 卻被楚斐以事務繁忙的借口避了過去。
在那之後, 他倒是的確還是忙著準備補助銀的事情, 忙得風生水起, 整個京城的人都在盯著他的動作。
所有書生們都對補助銀的事情十分關注, 王府一貼出告示, 便立刻有人去爭那三十個名額,經過調查篩選以後,那三十個名額很快便有了人選。
祝寒山就是其中一個。
得到消息的時候,寧朗還有一些忿忿不平, 特地來找寧暖抱怨。
“我和祝寒山說,讓他彆去爭安王的補助銀, 他要是缺銀子, 我……我雖然沒有銀子, 可娘有啊,爹那麼喜歡祝寒山,還說祝寒山以後肯定能考中狀元,要是祝寒山缺銀子讀書,他肯定樂意支持。我都和祝寒山說了,他還和我見外,說什麼也不願意答應,這不,安王那邊一說要找三十個人,他就立刻去報名了。他學問又好,家裡又窮,可不就被選上了?”寧朗不停地抱怨:“我和他說了安王不是個好人,他非不聽,還說就算是把我當朋友,也不能這樣占我的便宜,哎呀,真是氣死我了。”
他猛灌了好幾杯涼水,才總算是將心裡頭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若是換做其他人,他肯定不會計較,可偏偏那人是安王,寧朗心裡憋著氣,十分想要和他爭個高低,本以為他提出來以後,祝寒山會立刻答應,沒想到祝寒山卻是站到了安王那邊,他彆提多委屈了。
寧暖笑了笑:“哥哥是怎麼和祝公子說的?”
“還能是怎麼說的?”寧朗回憶了一下:“我和他說,他要是缺錢,我來找娘要,也不收他利息,不要他還,你說,這有什麼問題不成?”
“當然有了。”
寧朗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哪裡有?!我不收他利息,也不要他還,不比安王厚道?這天底下,哪裡能找的來這樣的好事?!”
“我聽哥哥說起祝公子,猜想祝公子應該是個心高氣傲之人,若我猜的沒錯,那以祝公子的脾性,自然也不會願意接收哥哥的施舍。”
“什麼……什麼叫做施舍!”寧朗小聲嘀咕:“連我自己和娘親討銀子都不容易呢,原本還想為著他費點口舌,他竟然還不領情。”
“哥哥與祝公子更熟,想來也比我更了解祝公子的為人。”寧暖笑道:“安王財大氣粗,他想要幫助讀書人,自然也可以像哥哥那樣,不收利息,不要還錢,白白送銀子給人家,可安王要真那樣做了,也沒有人願意去爭那三十個名額了。”
讀書人最是心高氣傲,哪裡願意接收這樣的施舍?
“可安王是安王,我與祝寒山是什麼樣的關係,和安王能一樣嗎?”
“正因為當哥哥是朋友,祝公子才不願意收呢。”寧暖軟聲勸他:“哥哥也彆生氣,你是出於一片好心,我想祝公子也知道,他既然已經做了安王那三十個人之一,那對祝公子也是好事,哥哥是他的朋友,看見他的好,應該高興才是,生氣做什麼?”
“可……可那是安王!”寧朗鬱鬱:“他怎麼就願意聽安王的,不願意聽我的。”
寧暖知道他是鑽進了死胡同裡,也不急著勸他,心知再勸也沒有用,所以隻讓他慢慢想。依寧朗的性子,也不用多勸,等過個幾天,便將這件事情忘了個乾淨。
她轉移話題說:“昨日寧晴來找了老夫人一趟,說了一些話,好像是與哥哥有關的。”
寧朗果然是立刻被轉移走了注意力,頓時瞪大眼睛,直起了身體:“她來找老夫人,還是說我的事情?我?我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告狀的?”
寧暖道:“她走了以後,老夫人就將娘叫了過去,娘回來時憋了好大的氣。”
“她還讓娘生氣了?”寧朗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近幾日我一直乖乖呆在家中,哪裡也沒有去,什麼事也沒有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祝寒山,我天天都和他待在一塊兒,我是真的沒惹事。”
“不是哥哥惹出來的事。”寧暖頓了頓,又說:“不過也與哥哥有關。”
寧朗更加納悶:“什麼?”
“是寧晴來和老夫人說,說哥哥到了年紀,也是時候要相看合適的姑娘了。”
“……”
“老夫人怨娘顧慮不周,把娘埋怨了一通,娘也頂不了嘴。”寧暖無奈:“老夫人提起時,說是關心你,可寧晴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提起這回事,想來也和寧晴脫不了乾係。”
寧朗差點哭了。
“我平日裡連話也沒有和她說出去,更沒有招惹過她,這好端端,她心裡不高興,憑什麼來管我的事情?”寧朗剛被安王氣了一通,如今又聽到寧晴的事情,心中更氣:“那娘呢?娘說了什麼沒有?”
寧暖一想起江雲蘭和自己說的那番話,心中隻剩下無奈和好笑。
“娘說,你原先不學無術、不求上進的樣子,哪裡會有什麼好人家的姑娘會相中你。”
“……”
寧朗整個人又蔫了:“娘、娘她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如今哥哥肯上進了,自然也會有好人家的姑娘喜歡了。”寧暖安慰道:“哥哥要是有心,興許明年我就能見著嫂子了。”
寧朗不吭聲。
他心道:上輩子,那可是連阿暖都懷上寶寶了,他都沒娶著媳婦。
難不成這重頭活一回,不但是要讓他彌補阿暖,還是要讓他娶個媳婦的?
寧朗可沒楚斐的那些心思,心裡頭更不曾惦記著什麼人。原先是他的腦子被讀書占滿,如今一想起來,鬱悶過後,轉而又很快高興了起來。
他頓時坐不住了,急急忙忙起身道:“我去找娘,一定得讓她給我找個合心意的。”
他說著,便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寧暖張了張口,本想叫住他,眼見著他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怎麼叫也叫不住了,隻好將沒說完的話給咽了回去。
果不其然,等寧朗跑去找了江雲蘭,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以後,立刻被江雲蘭罵了一通。
“你真當寧晴那丫頭對你一片好心呐?她哪是勸老夫人催你娶妻,是來給你做媒來了!”
寧朗當即驚訝:“做媒?做什麼媒?”
“還不是那柳夫人。”
“柳夫人?”寧朗撓頭:“她不是想要讓她的兒子娶阿暖,咱們不是已經回絕了嗎?”
“是這樣,可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你和安王的關係好,最近安王又做出了這一番大舉動,他又得聖寵,而且京中還在說著阿暖的事情,那柳夫人見娶阿暖不成,如今又想把她女兒給嫁給你。”提到這個事情,江雲蘭就有些無語。
那柳夫人好歹也是工部尚書的夫人,怎麼還上趕著和他們寧家結親。
寧朗也是驚訝不已。
“那娘,你、你該不會是答應了吧?”
“怎麼可能。老夫人和我提起來,意思是讓我趕緊去柳家提親,我哪裡敢答應,還和老夫人吵了一架。”江雲蘭得意地昂起下巴:“如今整個寧家都是我說了算,她想要做什麼,也都得經過我的眼睛,你放心,就算是她想,娘也不會讓她做出點什麼。”
寧朗這才放下了心。
“這也真是奇怪,安王先前還將她兒子打了一頓,她不恨安王就不錯了,怎麼著又上趕著要和安王攀關係?”寧朗小聲嘀咕:“可我與安王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你這樣想,安王興許不是這樣想。”江雲蘭提醒:“你先前與安王的關係的確是好,回來以後,就和安王斷了聯係,興許安王心裡頭還將你當朋友呢。”
“……”
寧朗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糾結了半晌,才又道:“那我也不會應他的約。”
那安王是什麼人,惦記著他們阿暖呢,如今說是放棄了,萬一這念頭又死灰複燃了呢?!
寧朗這樣想著,隔了幾天又見到了安王。
安王的馬車停在青山書院門口,是來與院長商討事情,商量完以後,他便被幾位夫子簇擁著,在書院裡頭逛了一圈。
如今安王在讀書人之間的名聲好的很,一聽他來了,許多學生也紛紛探頭去看。
寧朗跟著其他人一塊兒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卻和安王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連忙收回視線,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做,卻聽外麵傳來了安王的聲音。
“院長,本王找寧朗有些事情要說,不介意本王將人帶走吧?”
寧朗頓時瞪圓了眼睛。
院長哪裡有不同意的,連連應道:“王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