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
“殿下下回可彆這般莽撞了,昨日我差點將殿下當成了歹徒,若是當真叫來了護衛,我娘可就知道了。”
“……”
若是讓江雲蘭知道了,恐怕又是要指著他的鼻子痛罵一頓。
楚斐小聲嘟囔:“可我每日都見不著你,你讓我如何不想你?”
寧暖耳朵一紅,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聲道:“不過是再等些日子罷了。”
“那也是不少日子。”楚斐說:“我倒恨不得阿暖立刻嫁給我,入我的王府,做我的王妃,那我就可以天天都見著你。”
“……”寧暖垂下眼眸,手上觸到了天上落下來的雪花,雪花化在她的手上,她倒也不覺得冷。
她沒有直接應道,隻是輕聲道:“您快些回去吧。”
楚斐隻好走了。
他回去也是走了捷徑,足尖一點,便從中間的小道跳上了另一邊宅子的院牆,身手矯健,翩然若仙。他回頭看了寧暖一眼,又猶豫說:“那我明日就不能來了?”
不等寧暖開口,他便歎了一口氣,好似為錯過這個機會而可惜。
寧暖往下走了一步,半張臉縮了回去。她頓了頓,才說:“安王殿下這樣做,實在嚇人的很。”
這好像就是拒絕了。
楚斐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應下,寧暖才默默扶著梯子回到了地上。
看著她進了屋子,楚斐才遺憾跳下院牆,等腳陷入鬆軟的雪中,才又忽然想起,方才他問了那一番話,可是寧暖卻並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來,阿暖的性子還有些彆扭,那話聽起來,好像也不隻是拒絕的意思?
難道是要他換個方式的意思?
楚斐心頭一喜,轉而又興衝衝地進了屋子,提筆開始寫起信來。
那邊,香桃還在震驚之中,打從寧暖喊出安王的名字時,她便整個人都懵了,直到進了屋子,都還回過神來,寧暖叫了她好幾回,她才結結巴巴地道:“小姐,那……那……隔壁住的……是安王殿下?”
“嗯。”
“安王殿下怎麼這般……這般……”香桃一時說不出合適的形容來。
安王原先便像是如今這般,從不收斂,打從一開始,便努力找著法子往她們小姐麵前湊,她可是見過了安王的厚臉皮,可她是萬萬沒想到,如今安王都和她們小姐定了親了,安王竟然都能追到隔壁宅子裡頭來。
竟然還……爬了院牆!
若是換做旁人,香桃隻怕是早就已經衝了出去,將這樣的登徒子交到官府裡頭。隻是這人是她們未來的姑爺……香桃從心底深處,竟是生出了和汪全一樣的無奈來。
她道:“難怪,今日奴婢去安王府找了一回汪全,可安王府的侍衛卻對奴婢講,說是汪全不在府中。奴婢心裡頭還納悶,他與安王殿下寸步不離,如今這個時候,他都不在府中,那安王殿下又去了何處,卻原來……”
原來是到了隔壁來了!
“小姐,此事要不要告訴夫人?”
“彆告訴娘了,娘也在忙著,若是讓她知道了,恐怕安王又逃不了一頓罵。”寧暖拆開剛送來的信,說:“他心裡頭有分寸,也不敢從那牆後頭過來。”
香桃應下,又和其他小丫鬟叮囑了一番,將此事爛在心中,一字也不與外人提。
又到了第二日晚上,楚斐果然又爬上了院牆。他的確是隻敢趴在院牆上,可是心思卻活絡的很,寧暖說害怕,他也就不偷偷爬了,他光明正大的出現,連門口的小丫鬟都一眼見得著,見著了不說,楚斐招招手,將人叫過去,又讓小丫鬟將寧暖叫了出來。
等寧暖裹著狐裘,抱著湯婆子出來了,他才獻寶似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
“阿暖,你瞧,這是我今日從庫房裡翻出來的。”楚斐說:“這原先是我母妃的東西,可我瞧著,也最適合你。”
寧暖踮起腳,從他手中將東西接了過來。
精致木盒打開,裡麵裝的是一根精致的簪子,是找了手藝精湛的工匠,細節無一不是精細,雖不是寧暖平日裡頭最喜歡的玉飾,卻也是讓她眼前一亮,隻覺得比自己見過所有簪子都好看。
她仰頭朝楚斐看去。
楚斐又衝著底下汪全招了招手,汪全連忙送上來一個食盒。
他又將食盒交到那些丫鬟手中,說:“我將王府的廚子也帶了過來,他手藝是最好的,原先是跟著禦膳房的大總管學的手藝,最擅長做點心,我便特地吩咐他,讓他給你做了一些宵夜,定是比你府中的廚子做得好吃。”
寧暖莞爾道:“哪用得著殿下親自送來。”
“他一做好,我就直接來了。”楚斐說:“若是派人走正門,這繞一大圈,送到你手裡頭時,恐怕早就已經冷了,還不如讓我親自來來得快。”
寧暖心道,平日裡王爺送信,可比您親自來送快多了。
她也不拆穿,隻看著楚斐又從底下汪全手中接來一個大包袱,交到了小丫鬟的手中。
“這又是什麼?”
“我前些日子打來的皮子,讓人給你做了幾件衣裳。”楚斐說:“如今天兒冷,不多穿一些,小心凍著了你,你若是喜歡,下回我再去打一些。”
寧暖:“……”
寧暖可是徹底無奈了。
“殿下如此大費周章,平日裡,讓其他人送來也是一樣。”
“那可不一樣。”楚斐道:“若是這樣,你不就不願意出來見我了?”
“……”
寧暖歎氣:“殿下多等些日子……”
“我等著呢,如今我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偷偷見你,到了白日,見到的可就隻有你們寧家守門的了。”
“……”
寧暖隻好低聲應了下來。
楚斐又說:“那我明日再給你送宵夜來?”
“……”
寧暖遲疑地點了點頭 。
楚斐這才美滋滋地道:“那我明日再來。”
他又親自目送寧暖進了屋子,才樂嗬嗬地翻身跳了下去,回了自己王府裡頭
食盒裡裝的食物,果真是如同他說的那般,如今還是溫熱的。寧暖看了一眼,這宵夜卻也是正好符合她的喜好。
她歎了一口氣,忽然覺得,等自己嫁給了安王以後,這日子恐怕與她想象中的差了太多。
她還沒有入王府,安王便已經百般討好,遇著了什麼好東西都巴巴送來,模樣瞧著,有些時候卻是比哥哥還要天真一些……也算不得天真,隻是寧暖想來想去,卻隻覺得安王好像在與她撒嬌一般。
這可有些嚇人。
她頭一回聽到安王的名字,便是從兄長口中,那時的寧朗就差將自己的朋友誇到天上去,隻說安王如何穩重,如何優秀,可如今看來,優秀是有,穩重卻是半點也沒有。
寧暖嘗了嘗夜宵,連鹹淡都是正正好好。
她嘗完了夜宵,才想起收的第一件禮物,連忙將那個木盒拿出來看。這原先是淑太妃用過的東西,保存的好,也半點不見舊意。
方才外頭天色暗,她也看不太清楚,如今在燭光底下,火光映著簪子上的寶石,顆顆都光鮮奪目,技藝巧奪天工,竟是比方才看見的第一眼,還要更吸引人一些。
哪怕寧暖平日裡不愛什麼華貴首飾,見之也十分喜歡。
寧暖對著蠟燭看著,簪子緩慢的轉動,她動作忽地一停,指腹摸了摸簪體某處,果然摸到了細微凹凸不平。
寧暖一愣,眯起了眼,仔細看去。
隻見簪子上竟是還刻了三個小字,方方正正地寫了:贈愛妻。
她又想起安王說,這是淑太妃的舊物。
“……”
那不就是先皇送給淑太妃的東西了?
寧暖頓時覺得手中的簪子燙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