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十二月隆冬, 大雪覆了滿地, 將整個京城都染成雪白。
江雲蘭盼了許久,還是沒在過年前盼到寧朗回來, 頓時失望不已,便將楚斐和寧暖一塊兒叫到了家中。見不著寧朗, 見著寧暖也是好的。
“你哥哥也是,自從他們給我寄信以來,你哥哥也是心大, 也不寄一封信來給我報平安,我和你爹在家裡頭擔心了那麼久,生怕他會出什麼事情, 結果倒好,他有了楊真, 倒是連我和你爹都不顧了。”江雲蘭一邊抱怨, 一邊忙碌地給她夾菜:“還是阿暖你貼心,就在這京城裡頭,娘想要見你,隻要派人去安王府知會一聲就行。你們不是還有個宅子就在隔壁?不如就在隔壁這宅子裡住幾天, 多陪陪我。”
寧暖捧著碗接住, 又替寧朗說話:“我和哥哥哪裡能一樣,哥哥也隻是現在要出遠門,等哥哥和楊姑娘從邊關回來了, 便又是整日陪著娘, 到時候, 娘心裡頭可就隻有哥哥,也就沒有我了。”
“哪會這樣。”江雲蘭頓時滿臉嫌棄:“他哪有你來得好?”
寧暖也就笑笑。
另一邊,寧彥亭也和楚斐一塊兒舉杯對飲,他還特地將家中早年埋下去的好酒都挖了出來,與楚斐喝得興致濃濃。
“還是你有品位,不像寧朗,我給他好酒喝,他倒好,什麼也嘗不出來,簡直是暴殄天物!”寧彥亭憤憤道:“還不如楊真,至少楊真還能說出點什麼來,朗兒卻是喝完就忘,回頭連這酒是什麼味道都忘了。”
楚斐笑:“寧大人若是有興致,改天我從宮裡頭搬幾壇子酒出來,想來定能得寧大人的喜歡。”
寧彥亭眼睛一亮:“當真?”
楚斐頷首:“自然,我何曾說過假話。”
寧彥亭頓時欣喜不已,連連誇了他好幾聲好,聲音洪亮,讓坐在旁邊的江雲蘭白了他好幾眼。
用過晚膳以後,楚斐已經是微醺,兩人也沒有再回王府,當真在隔壁宅子裡歇了下來。好在隔壁宅子裡一直有下人,哪怕臨時決定住下,也不覺得匆忙。
洗漱完以後,楚斐便早早歇了下來,寧暖披著外衣坐在桌前,還在仔細對著賬本。
兩人平日裡頭都在一塊兒,楚斐原先還有些迷迷瞪瞪的,昏昏欲睡,伸手撈了撈,邊上空蕩蕩的,卻是什麼也沒有撈著,楚斐這才清醒了過來。他翻了個身側躺,右手撐著腦袋,半耷拉著眼皮,試圖從屋中暖黃迷蒙的燭光裡看清桌前人的模樣。
寧暖很快便察覺到了他的注視。
“王爺?”
楚斐聲音低沉地應了一聲。
寧暖手上不停,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了頭去。
“阿暖。”
“什麼?”
“阿暖。”
“王爺?”
“阿暖。”
“……”
寧暖手上動作一頓,總算是朝他看了過去。
“王爺?”寧暖又喊了他一聲:“您喝醉了?”
楚斐哼了一聲,道:“不過是幾杯酒,如何能灌醉本王?”
“……”寧暖又把頭轉了回去,口中說:“若是王爺覺得身體不適,早些休息吧,等我將這些賬目理清楚,很快就歇下了,王爺不必擔心我。”
楚斐皺起眉頭:“那賬本難道還比本王要好看?”
“……王爺?”
楚斐說著,便坐了起來,“本王去將汪全叫來,讓他把這些賬本都搬出去,若是沒了這些賬本,你也就隻能看本王了。”
“什麼?”寧暖愣了一下。
可楚斐卻是雷厲風行,很快便下床走了出去,他拉開門,衝著外麵大喊了一聲汪全的名字,很快,汪全被連忙跑了過來,滿頭大汗地道:“王爺,您有什麼吩咐?”
楚斐一抬手,指道:“把那些賬本都拿走。”
汪全:“……啊?”
他遲疑地朝著他們王妃看過去,寧暖無奈地點了點頭,汪全這才放下心,將那些賬本抱走,離開時,也沒忘記拉上門。
楚斐這才滿意。
寧暖無奈:“王爺現在高興了?”
“自然。”楚斐昂著下巴,若是手邊還有他常用的那把扇子,恐怕已經扇了起來:“你眼裡有本王一人足矣,還用得著其他人?”
可賬本哪裡是人?
寧暖扶著他回到了床上,又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楚斐的視線全程停在她的身上,片刻也不曾移開過。當他的手中拿到了水杯,也一邊喝著一邊看寧暖,直到寧暖也在他身旁躺下,他這才滿意了起來。
“阿暖。”楚斐有些心癢癢:“你瞧,時間還早,不如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