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動作一頓,將紙團放下,抬起下巴示意汪全過去開門。
汪全打開門,一個眼熟的曲州官員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箱子,見著了楚斐,先行了個禮,抬起頭來,又衝著他諂媚地笑了笑:“王爺。”
楚斐登時牙疼,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問道:“這麼晚了,趙大人還要來找本王,是為了何事啊?”他頓了頓,放下茶盞,又問:“該不會是為了曲州水患一事,趙大人有什麼事情想要告訴本王不成?”
“沒錯,可不就讓王爺給猜著了。”趙大人將手中箱子放下,推到了他的麵前:“王爺想要知道的,都在這裡頭了。”
“哦?”楚斐挑眉。
汪全過來,替他將那箱子打開了,裡頭珠光寶氣,被桌上燭火一照,險些晃花了楚斐的眼。他眯起眼睛,聚神看去,隻見箱子裡放了一排整齊的金子,分量不少,金子底下還壓了厚厚一疊銀票,光看那厚度,就知道是個不小的數目。
楚斐不動聲色地合上箱子,將箱子推了回去。
趙大人頓時慌了:“王爺,這……”
“趙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楚斐佯怒道:“趙大人說有什麼線索要告訴本王,卻是拿了一箱子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怕事情敗露,想要賄賂本王不成?”
趙大人連忙跪下:“下官不敢,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
趙大人苦了臉,一時也說不出解釋的話來。今日安王說的‘意思’,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滾出去!”
趙大人抱起箱子,忙不迭地滾了。
等人跑遠了,楚斐才又重新攤開一張白紙,筆尖蘸了蘸墨,又對著白紙苦思冥想起來。
“我看王爺今日便歇了這個心思。”汪全給他換了一杯新茶:“王爺今日在公堂上那麼一說,今兒晚上恐怕是要不得安生,來了一個趙大人,後頭來的人肯定還不少。”
楚斐嗤了一聲,道:“儘是些蠢貨。”
都到了這種關頭,還想著把他拉下水,還以為一些金銀就能賄賂他不成?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難道還會被這些東西糊弄過去?還是說從京城裡傳出來的消息,他還是個貪財之人?
楚斐摸了摸下巴,筆尖一頓,又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墨點。
“你說,本王在信裡頭說說這事,阿暖會不會覺得本王剛正不阿,品行出眾,就不計較先前的事情了?”
汪全涼涼地道:“在王妃眼裡,王爺恐怕是已經成為了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人,哪怕是王爺將此事說了,王妃說不定還覺得王爺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承擔過錯呢。”
楚斐一噎,頓時又蔫了。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又扔掉沾了墨點的紙,重新攤開白紙寫了起來。
他想了一晚上,想到午夜,總算是想出了第一句話。楚斐興致衝衝地磨了墨,筆尖蘸了蘸,剛寫下第一個字,忽然耳朵一動,他停下筆,仰頭朝屋頂看了過去。
屋頂上有人。
楚斐低頭,看著紙上又出現了一個新的墨點,他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然後將筆一扔,起身站了起來。
“王爺?”
“把燈吹了,本王要歇下了。”楚斐叮囑:“將那賬本藏好,放在抽屜裡鎖好,可彆弄丟了。”
汪全應了一聲,出門打來了熱水,伺候著他躺下了,這才吹燈走了出去。
屋子裡靜悄悄的,十分昏暗,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屋頂上穿著夜行衣的人才悄悄走了進來。他緊張地看了臥房的方向一眼,確定床上躺著的人已經睡著了,這才躡手捏腳地朝著桌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將每一個抽屜都拉了出來,終於找到了那個上鎖的抽屜,穿夜行衣的人眼睛一亮,鬆手就要去找鑰匙,忽然門窗大開,數人從外跳了進來,舉著燈籠火把,錚地一聲,是兵器出鞘聲,夜行衣慌忙轉過身,竟是已經被包圍了。
楚斐掀開被子下床,臉上還有些不敢置信:“你們膽子這麼大,竟然還當真派人來行刺本王了?
夜行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還醒著。
楚斐無語地道:“我知道你們蠢,可也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蠢,我是當朝王爺,你們也敢行刺我,要是我死了,皇上就更要追查曲州水患一事,難道你們還能落著什麼好?”
暗衛挑開夜行衣臉上的黑布,是一個麵生的人。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楚斐將幾個曲州官員的名字都報了一遍。“還是所有人一起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