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網球比賽打下來, 在原本就是盛夏的天氣,不管是風荷還是幸村都是大汗淋漓, 坐在球場外的長椅上休息平複呼吸。
這樣的比賽雖然酣暢淋漓,但整場打下來, 消耗的不止是體力, 還有精神上的疲倦。
好容易喘勻了氣, 風荷拿起毛巾邊擦汗邊斟酌著詞句開口, “去年全國大賽之前, 我也和你打過一場。”那個時候,為了立海大的三連霸, 為了幸村的勝利,他拚儘全力打了那麼一場球。
雖然後來摔得全身是傷, 很久都沒完全消退下去, 但他從來不曾後悔過。
“嗯?”同樣在擦汗的幸村有些莫名的轉過頭來, 他有些不明白沒頭沒尾的, 風荷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件事。
風荷放下毛巾, 再開口的話仍舊是平淡無波的樣子,和說話的內容完全的不搭調, “輸得很慘。”
輸了就是輸了, 雖然他也想贏, 但輸了就要認。隻是最後還因為精神透支過度昏過去這種事,就可以用春秋筆法省略了。
就算是他,也是要臉的,特彆是在這個不怎麼熟悉的幸村麵前。
幸村怔了下, 隨即目光掃過風荷,開口的語氣並不是平日裡那種禮貌的溫和,“你這是在安慰我?”
風荷作為他碰到的第一個能夠在球場正麵反擊他的招式的人,就算是神經堅韌如幸村,也不是沒有動搖的。
所以這位風君說自己以前輸過,是在安慰比賽輸了的他嗎?
“不是。”風荷仍舊答得很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被係統養成的臉,早就是冷淡得不會輕易流露出情緒的樣子。
“那是什麼?”幸村有些不解了。
“嗯,我作弊了。”就算是到了現在,風荷也不會有完全的把握他能贏得了他家主上,但對於這個幸村,他確確實實是作弊了。
在對方對他的球風和打球方式毫無了解,而他卻對對方可能使用的招式爛熟於心,甚至是對抗過無數次的情況下比賽。
他所具有的優勢,根本就不用提。
再加上他還有年齡經驗上的優勢,這一年的時間裡的進步,特彆是在U-17集訓營和世界杯上獲得的突破,那是平時怎麼也不能比的。
所以他才說,他是作弊了。
好吧,說是開掛也行。
幸村怎麼也沒想到,風荷竟然一本正經的說著這樣的話。
從剛才球場上那場比賽就可以看出,他絕對不會是那種對勝負不放在心上的人。
那種對勝利的執著,對球場上的掌控力,連幸村也不得不承認,他很是讚賞。
隻是現在,他竟然因為贏了這場比賽說自己是作弊了。
看著對方還一副冷冷的樣子,立海大的主上到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風君作弊了啊。”
“我說的是實話。”風荷有些無奈的看人,他真的說的是實話,又沒說笑話。
就算他能贏現在的幸村,也是勝之不武,實在沒什麼好說道的地方。
“好吧。”幸村略微收斂起笑容,不過這句話怎麼都帶著幾分安撫的味道。
在他看來,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與其不停的去找客觀原因,不如看看自身有什麼不足。
聽出幸村話裡的意味,風荷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果然不愧是幸村嘛,不管是哪一個都一樣的難纏。
算了,反正這一個也不是他家主上,難纏不難纏和他關係也不大。
在心底安慰了自己一翻之後,風荷順手收起毛巾,“我先走了。”明天早上還要早起打工的人傷不起。
“好。”幸村也沒有挽留,而是笑著點頭。
風荷順手背起網球包,正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突然就聽到背後幸村喚了聲,“風君。”
他有些疑惑的停步回頭,“有事?”幸村是還有什麼事嗎?
“三天後就是全國大賽了,”這一次,幸村問得很是溫和,“你會來看立海大比賽嗎?”
不知為何,他就是想問這麼一句。
幸村原本就是再現實不過的人,既然想問,那麼就問好了。
他也想看,但是他要打工啊,為了生計忙碌的人也很無奈啊。
這麼想著,風荷就遲疑了下,沒有立刻回答幸村的問題。
幸村也沒有催促,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看人。
他總是被風荷稱為受到神靈眷顧的孩子,不是沒有理由,連天光照在他身上,似乎都會比彆處更柔和一些。
襯得少年越發的容貌秀美,氣質出眾。
片刻之後,風荷下定決心,“我會來看決賽的。”其他比賽,他都不擔心,其實這一場比賽,是關乎立海大是否能夠三連霸最重要的一場。
他其實,還是希望幸村,希望立海大能贏得比賽的。
不然,他也不會一定要和幸村打這樣一場球了。
不管這個幸村是不是他家主上,也不管立海大是不是他慣熟的地方。
總歸是幸村,總歸是立海大!
“這次的決賽,會不同尋常?”幸村有時候簡直敏銳得可怕,隻是看風荷剛有些猶豫,卻仍舊說要來看決賽,就猜出了些許端倪。
風君,其實應該是有其他事,不是那麼容易來看比賽的,但他既然決定要來,還如此慎重的樣子。
那就說明,這場決賽,很有可能會和想象的不同。
風荷略微有些驚訝,不過想到到底是幸村,也可以理解了。
他點點頭,“嗯,會是非常艱難的一場比賽。”
幸村微微挑了挑嘴角,那是個帶著幾分強勢的笑容,“不管怎樣艱難的比賽,贏得仍舊會是我們立海大。”
風荷幾乎是在瞬間就想起了去年的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堅信著立海大一定能夠三連霸,並為之拚儘全力的時候。
那個夏天,是屬於整個立海大網球部的夏天。
於是沒有任何遲疑的,風荷點下頭去,“啊。”
立海大的三連霸,一定不會有死角。
時間幾乎一晃而過,全國國中網球錦標賽很快就此拉開序幕。
風荷這邊忙著打工,也沒有去看開幕式和前麵的比賽,按照原本全國大賽的安排,是每天進行比賽,結果在進行到決賽的時候,因為場地原因,決賽被推遲到了三天後。
風荷在詢問過幸村這邊也是相同的情況後,就準備那天暫時請上半天假,然後下去再去打工。
順便一提,他下午蛋糕店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又換了其他打工的地方。
真要說起來,好像,大概,似乎也是出賣色相(其實並沒有。)
隻是上午的便利店還一直持續著。
沒想到就在全國大賽決賽的前一天晚上,等風荷工作結束後回到本丸,狐之助竟然很高興的迎了上來,見到風荷就是大聲道,“風大人,風大人,時間轉換器已經修好了。”
風荷也怔了下,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催促過狐之助,但心底不是不著急的,但他知道,有些事催促也沒用,反而給狐之助增加心理負擔。
他也知道,狐之助自己也是心急的,小狐狸根本不是消極怠工的人。
隻是沒想到今天,狐之助突然就給了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已經修好了?”雖然表情還是維持在常規的冷淡,但風荷眼底也是自然而然流露出喜悅之情。
雖然兩個世界太多的相似之處,但那個世界,才是他存在的世界,他該回去的地方。
吾心安處是吾鄉,從來沒有過這麼一刻,風荷深刻的明白了這個道理。
那個有家人,有朋友,有牽絆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是的,”狐之助拚命點頭,“我已經進行過反複的調試,這一次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可以回去了。”
終於,終於可以回去了!雖然風大人一直沒有催促過他,但狐之助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是他的責任,並一直都心懷愧疚。
“太好了!”風荷也忍不住感歎了句,能回去,真是太好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狐之助也是想要儘快回去的。
風荷正準備答應,卻突然想到明天的決賽,還有打工的地方也沒有交代,就遲疑了下,“可以明天再走嗎?”
“風大人?”狐之助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您還有什麼事嗎?”
“嗯,答應了朋友要去看場比賽,而且打工的地方也要交代一下。”雖然他不會再回到這裡了,但做事情,他喜歡有始有終。
“當然沒問題!”聽到是這樣的事,狐之助也完全沒有異議,“那就等您明天處理好這些事之後,我們再回去吧。”他也很喜歡能夠承擔責任的風大人的。
“好。”風荷點點頭之後,蹲下身體,直視小狐狸,“謝謝你,狐之助。”如果不是狐之助這麼努力,他們大概還要在這個世界漂流很久。
所以這句謝謝,他該對狐之助說的。
狐之助卻被謝得不好意思起來,“風大人,您在說什麼,明明就是因為我的緣故……”
風荷搖了搖頭,難得的開口打斷了狐之助的話,“這難道不是一趟奇妙的旅程嗎?”沒有任何不好的含義,僅僅是一段奇特的旅程罷了。
哪怕,之前不是沒有仿徨無助過,但一切,都會成為回憶裡值得懷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