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多想,人家夫妻不在一處怎麼生?”
“是啊,都是街坊鄰居,咱們看著長大的,說這些不合適。”
此時的蘇雯慧已經走到了自家門前,推開大門,桂花香撲鼻而來,唐彩芹正拿著水壺澆菜地呢,驀然看到了年輕三十多歲的母親,蘇雯慧激動的紅了眼眶,母親走之前的樣子仿佛還在她的眼前。
唐彩芹聽到動靜回頭,看見女兒愣在門口,臉上沒有平日的歡快,眼睛還紅著,急忙放下手裡的水壺走過去。
“怎麼了這是?有什麼不高興事兒了?不怕,有什麼事跟媽說。”
蘇雯慧笑著抱住了唐彩芹,多好啊,老天不僅給了她機會讓改變婚姻,還給了她更多時間陪伴父母,這一次自己一定好好經營生活,不再讓父母操心了。
“沒什麼,就是昨晚上做夢了,看到你我就不難過了。”
唐彩芹看女兒說的話不像作偽,信了七分,拍著女兒的背親昵的笑,“你啊,還當自己是個孩子呢。回來這麼早吃飯了沒有?”
“吃了,路過張記我還買了鹵菜,爸呢?”
“一早下棋去了。”
母女兩合上院門往屋裡走去。
堂屋的牆上掛著一個相框,相框裡壓著不少照片,大多都是蘇雯慧的,從她百天到結婚時跟李翰東拍的結婚照,她心緒複雜的一一掃過。
那邊唐彩芹沒察覺,繼續問,“你公公婆婆最近還好吧?”
“挺好的。”
“翰東來信了嗎?”
“還是上次的信,說他在部隊一切都好,讓大家彆擔心。”
“我跟你爸的意思,既然他沒時間回來,不如你去看他,反正武漢離的也不遠,坐火車二十來個小時就到了。”
蘇雯慧沒說話,以前是不樂意去所以不說,現在是知道他根本就不在武漢,早就跟著部隊去邊境打仗了,不過一直瞞著家裡而已,這樣就更沒法說了。
唐彩芹看她不說話以為是不樂意呢,勸道,“你也彆犟,我跟你爸都是為你好,你以前自己中意的那些都不像踏實過日子的,男人嘛得穩重日子才過的踏實,翰東樣樣都拿的出手,你得好好珍惜才行。”
要是原來的蘇雯慧,聽到這些早就轉身離開了,但她今天一直聽著唐彩芹絮絮叨叨,沒有絲毫不耐。
“怎麼不說話?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媽,你說的對,我會好好珍惜的。”
“你就敷衍吧,反正多給他寫信,關心他的身體,也讓他有時間就回來,這部隊也不能不給人放假吧。”
“嗯,我會說的。”
“今天中午想吃什麼?我去買些菜回來。”
“我也沒什麼想吃的,要不今天我做飯?”
“你做?你鹽跟糖都分不清。”
“最近剛學的,就趕回來孝敬你們了。”
“你還學做飯?既然這樣那就你做,我在旁邊給你打下手。”說完她又唉了一聲,“你要是會做飯我跟你爸就放心了,再怎麼樣也不會餓肚子。”
“媽,我就是不會做也用不著餓肚子,外麵那麼多餐館呢,買著吃就好。”
“那也沒有自己做好,不衛生也不實惠,你現在結婚了,得為以後的日子打算,多存點錢也是好的。”
蘇雯慧知道媽媽的心是為她打算,或許二十四歲的自己不懂,經曆過一世的自己卻是懂的。
“媽,放心吧,我心裡有本賬,會好好規劃以後的生活。”
上輩子九二年離開報社創業,辦過雜誌開過廣告公司四十多歲的時候跟人合夥創辦了影視傳媒工作室,對每個時代的文化主流了解的非常透徹。
昨天晚上她就思考過,現在自己欠缺的不是能力而是資金和人脈,她得從這兩方麵著手積累,等李翰東從戰場上回來就去武漢隨軍,等她的能力積攢到差不多的時候直接創業就好。
蘇雯慧跟著唐彩芹一塊去市場買菜,路過橋頭時就見父親蘇致霖正坐在石墩上跟老大爺下棋呢,邊上還圍了一圈。
唐彩芹努嘴讓女兒看,“你爸就下棋這一個愛好,興致來了連吃飯都能忘了。”
蘇雯慧揶揄道,“那也沒見你說他,還挺支持的。”
“這有啥好說的呢,誰還沒點愛好,下棋總比吃喝嫖賭強,左右他知道顧家,儘到了做父親做丈夫的責任,這就足夠了。”
唐彩芹也是借著說丈夫的事提點女兒,告訴她天下夫妻沒有十全十美的,讓女兒安心跟女婿過日子。
到市場後,菜是蘇雯慧挑的,五花肉、鯉魚、蝦,還有幾樣蔬菜,唐彩芹嫌她買的多了。
“家裡還有你買回來的鹵菜,這麼多哪裡吃的下。”
“中午吃不下還有晚上呢,爸要是想喝酒喊大伯過來也行,我難得下廚,總要做兩個硬菜給你們嘗嘗。”
“你不是不讓你爸喝酒嗎?”
“今天高興喝兩杯沒事,咱們也能喝點紅酒。”
“喲?什麼事啊這麼高興,漲工資了?”
“工資沒漲,就是我想通了,要聽你們的話跟李翰東一起好好過日子,這難道不值得慶祝?”
“值得,你要是早能這麼想就好了。”
唐彩芹也高興,連女兒今天買菜花了十來塊錢也沒心疼。
到家後,蘇雯慧準備動手處理食材,唐彩芹還怕女兒說了大話,整不起來,一直在旁邊等著接手,誰知道女兒真的乾的像模像樣。
她驚奇的問,“你是什麼時候學的?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難不成女兒在婆家還下廚做飯?
“跟同事學的,就是為了給你們驚喜。”
蘇雯慧說的也不錯,上輩子父母年紀大了,家裡雖然請了阿姨,但總做不出家鄉菜的味道,為了讓父母高興,蘇雯慧就讓唐彩芹指導,自己做著做家鄉菜,學會了後一通百通,會做的菜就更多了。
她今天做的是東坡肉、糖醋鯉魚、油爆蝦和清炒時蔬、菌菇湯。
蘇致霖下棋回來就聞見自家廚房的陣陣香氣,疑惑的到廚房一看,妻子坐在一旁,做飯的竟然是女兒雯慧。
“雯慧回來了?今天怎麼換你上灶了?”
“爸,今天我大顯身手了,你要是想喝酒就去喊大伯來,給你開禁啦。”
“怎麼了這是?這麼高興。”
“確實是好事,她說自己想通了,以後跟翰東好好過,要一家人慶祝一下。”
自從結婚後,蘇雯慧每次回娘家總要抱怨幾句婚後的生活,因為女婿工作的特殊性,做父母的除了勸女兒好好過日子也沒其他辦法,說了兩年了不聽,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今天她自己說想通了要好好過,對蘇致霖和唐彩芹而言無疑是好消息。
“那是該喝兩杯,我去叫你大伯去。”
蘇致霖背著手出去了,蘇雯慧回頭對著唐彩芹笑,“媽,我爸肯定是因為能喝酒了高興。”
“偶爾喝一次也無妨,就讓他高興吧。”
這話讓蘇雯慧想起父親走後母親說的話,父親想吃豬頭肉、五花肉,蘇雯慧遵照醫囑一直不同意,說了幾次後父親就不再提了,但父親去世後,母親告訴她,說父親有一次醒著時握著她的手,覺著自己活著沒什麼意思,死了也不可惜,還能讓她們母女兩早日解脫。
母親哭的厲害,瞞著蘇雯慧去買了父親想吃的菜,少少喂了他兩口,父親露出了病重後最滿足的笑容。
他說,“這樣哪怕走了也沒什麼遺憾,除了雯慧的終身大事,你一定要好好勸她。”
果然這個世界上,最懂父親,最心疼父親的人就是他的結發妻子,作為女兒,她自認為的關心或許並不是父母想要的,而父母期待的事,她卻一直沒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