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在認真地想, 要是直接告訴虞燁, 自己其實對她沒有什麼意思,會不會讓這位虞大人惱羞成怒,繼而直接一劍將自己斬殺在這東宮?
若是前些日子,虞燁不斷試探她的時候,許嬌可能會因為沒有耐心,破罐子破摔, 直接選擇去下一個新世界,反正現在她的任務完成情況隻是馬馬虎虎……然而最近, 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 自覺等到虞燁繼位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況且還不必走感情線,許嬌那簡直是一身輕鬆。
所以猶豫半天之後——
她委婉地出口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虞大人,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
虞燁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且著急忙慌地要將事情撇清,就猜到是自己過於直白的態度讓小姑娘慌亂了,她心道你做的一切我都已經看在眼裡,又是要親近跟自己模樣相似的宮人, 又是要讓自己吃碗裡的東西。
她都明白。
虞燁隻當許嬌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今日她都已經決定快刀斬亂麻,便不能再讓自己心軟下去, 決意要將這段感情扼殺在剛剛萌芽的時候。
“並無誤會,殿下不必多言——”
“隻是你我身份終究有彆,還望殿下將這些心思收回去, 臣已仔細想過,殿下如今同先生們已經學的差不多,過幾日我會讓人將適當的政務呈上來,以後早朝殿下也要一並前去,商議要事亦需同在,殿下身為儲君,還是要將心思多放在家國政事上才是。”
她說的一本正經,全然沒有給許嬌將這誤會解釋清楚的機會,仿佛不管許嬌怎麼辯解,她都已經看清了許嬌這內心的一往情深。
許嬌萬萬沒想到對方這樣自戀,自己如今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清。
好容易等到虞燁的長篇大論落下帷幕,她趕忙接茬:“虞大人所言極是!是我年少輕狂不懂事,請虞大人放心,我若再敢對大人抱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念頭,就教我五雷轟頂不得好——”
喜歡虞燁是不可能喜歡的。
請某位自作多情的攝政王也清醒一點。
虞燁臉色變了一下,下意識地阻攔了她後麵未出口的惡毒誓言:
“殿下慎言!”
倒、倒也不必五雷轟頂不得好死這麼誇張。
她看著許嬌堅定不已的模樣,一時間覺得似乎哪裡不對,但是在這片刻的寧靜中著實也沒能想起來什麼,隻放緩了語氣,補充道:
“殿下向來聰穎,多餘的話自不必臣說,您心中自有分寸。”
“隻是臣需多言一句,那大梁的聶雲月並非好相與之人,幾近弱冠之年被送到敵國為質,必定心生不甘、怨憤,殿下與他若是走得近,我恐怕他做出對殿下不利的事情。”
她倒是還惦記著那個正文男主角。
許嬌明白她的意思,本來她就對這男主角沒什麼意思,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既然這番外是虞燁為主,許嬌還擔心男主光環對虞燁產生什麼不利,想著要不要提前把男主角殺掉以絕後患比較方便呢。
“虞大人儘可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看這天色又暗了下來,恐怕晚些時候又要有一場大雪,大人一會兒出宮的時候可要小心些。”
許嬌生怕虞燁再多留幾秒鐘,又腦補出一些驚世駭俗的情深故事,趕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著痕跡地趕客。
虞燁走前狐疑地看了她好幾眼。
好想是在觀察許嬌是否在嘴硬。
比如明明是還惦記著她,卻因為被當麵拒絕而感到難過、所以不得不提前將她趕走,免得之後淚流下來的樣子被她看見。
一直到離開東宮。
虞燁還不太放心地叮囑了身邊的人:“這幾日多注意東宮這邊的動向,若是有事,儘快向我稟報。”
身邊的下屬麵露不解,但是生怕虞燁嫌棄自己駑鈍,隻能壓低腦袋,認真地應下。
……
虞燁最近在忙來年春闈的事情。
朝中的文臣擬了好幾道策論的題目上來,卻都是在有意無意地跟她打擦邊球,討論的要麼是君臣關係,要麼就是古代皇權的掣肘,無一不在映射她和許嬌的關係。
虞燁忙著跟朝中這些臣子鬥智鬥勇。
如此過了兩三天,她想起來到了自己答應許嬌要讓她上朝聽政的日子,想起前些天在東宮的那場談話,她覷向身邊的下屬,忽然主動道:
“近日……東宮可有何消息?”
下屬如實稟報她:“一切正常,並未有賊子行刺成功,皆在殿外被屬下解決。”
虞燁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卻道:“我不是指這個,我是說……太子殿下近些日子在飲食起居方麵,可有異常?”
被她那樣當麵拒絕了,應該會茶不思飯不想幾天吧,也不知道小姑娘身子骨那麼差,這樣乾耗兩天,會不會把先前補的那些肉又清減下去。
她不自覺地動了動指尖,像是在憑借著回憶比劃上次見麵時候許嬌的腰圍。
在她跟前答話的下屬沒料到她問的是這方麵,愣了幾秒鐘,才憑借良好的記憶力回答了這個問題:“未、未曾聽聞殿下胃口不佳的事情,倒是昨日,因廚房進的羊肉太好,殿下胃口比往日更好,足喝了三碗羊肉湯。”
虞燁:“……”
事情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不。
許嬌一定是……
一定是化悲痛為食欲了!
畢竟是個上位者,若是悲傷表現得太明顯,讓身邊的人看出來了,肯定是不妥的,這位小太子,怎麼說也是在深宮中成長起來的,雖說不上心思深沉有謀略,但隱藏自己一時的悲喜還是很容易的。
虞燁將自己說服了,又問:“太子可有失眠或是嗜睡的毛病?最近東宮可有宣太醫?”
她想,吃是能騙人的,但是心思重的話睡覺是肯定藏不住的,要麼是失眠,在深夜裡翻來覆去偷偷哭鼻子,要麼是嗜睡,沉浸在美夢中不肯麵對這殘忍的事實。
畢竟隻是十五六的小小姑娘啊。
如此想著,虞燁現在心中喟歎了一番,誰知下屬又立刻答了:“東宮這幾日並未宣太醫,也未發現殿下有睡眠方麵的毛病,日日都是亥時睡下,寅時起來看書,作息極其規律。”
虞燁:“……”
藏得太深!這一定是藏得太深!
沒想到小姑娘年紀不大,麵對失戀表現竟然如此穩重,竟然一絲一毫的難過都沒有透露出來。
虞燁一時間竟然不知從哪裡再開始問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