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宇話音剛落, 天幕下短暫安靜了幾秒。
簡宇口中的裴競序似乎跟他們印象中的那個男人有點出入,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各自陷入沉思, 無聲地確認著自己對裴競序的既定印象。
最後還是許京珩的消化能力更強一些, 他抬了抬眉, 對裴競序少有的情話表示肯定,然後才回答簡宇的最後那一句:“沒聽說過他有對象。”
“怎麼可能沒有?”簡宇不可置信, 他記得裴競序說那番話時的模樣, 一點兒都不像是隨口編造的:“一次美麗的旅程, 《Un beau voyage》, 看過這個繪本的都知道,Marc Majewski畫得是情侶。他現在的微信頭像都是這個繪本,怎麼可能沒有對象呢?”
“真沒有。不然他早就帶出來了。”許京珩對裴競序還算了解, 這人雖然古板, 卻貴在坦誠, 什麼地下戀情他從來是瞧不上的。
“那他難不成是敷衍騙我?”簡宇的表情有點誇張。
坐在一旁的夏知予似乎記起什麼, 不確定地問道:“但我記得...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因為是無意識的自喃, 這話隻有坐在她旁邊的許京珩聽得到。
兩人互看一眼,同時記起一樁事,愣了一下後,突然覺得簡宇的話多了幾分可信度。
簡宇見二人眼神交流, 仿佛在打什麼啞謎, 整個身子往前一傾, 意欲加入其中:“怎麼了?是不是想起什麼?”
他一臉真誠地看看夏知予,又看了看許京珩:“怎麼不說了?”
夏知予抿了抿嘴,大抵是不方便在背後議論人,便一直沒有開口。
簡宇還想再催促, 這次沒等他開口,頭頂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想聽什麼?”
像是質問,語氣卻平穩得像不起波瀾的湖麵。
越是平穩,越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簡宇扭頭,看見裴競序從他的斜後方走來。
他手裡拎著一個黑色收納包,走到天幕下,隨意抽出一把木質椅子,坐下,然後把收納包往地上一放:“你對我很好奇?”
“這是出自朋友的關心。”他油腔滑調道。
“你這營地多久能回本?”
“?”簡宇被他問懵。
“這也是出自朋友的關心。”他邊說,邊朝許聽晚攤開掌心,動作自然,沒有多餘的眼神:“畢竟我很在意我投入的那筆錢。”
許聽晚走神了好一會兒,一直沒有參與方才的話題。直到裴競序在她麵前攤開掌心,她才從遊走的思緒中走出來,隻是裴競序並未看向她,她也不明白裴競序衝她攤手的意思。
見她遲遲沒有動靜,裴競序才提醒道:“糖紙。”
“嗯?”
裴競序掀眼看過去,眼神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許聽晚正在嚼一顆大白兔奶糖,對上他的視線,停下咀嚼的動作。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然而,濃鬱的奶香裹挾著唇齒,她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裴競序隻能伸手,親自把她含在嘴裡的半截糖紙拽了出來。
許聽晚愣了一下,隨後臉像是碳火架裡被風一揚的碳火,一下子燒了起來。
裴競序神色淡然地繼續方才的話題,問簡宇:“你當我這錢是白投的?”
簡宇還沒從他的舉動中回過神,恍惚了一瞬,不單是簡宇恍惚,在座的多少有些傻眼。
隻是他的舉動太過隨意,過程中沒有任何親昵曖昧的氛圍,扯糖紙仿佛真跟車上讓座的傳統美德一樣順手而為。
簡宇愣了半晌才接上他的話:“這才試營業呢,急什麼?”
他把自己的預設全盤複述給裴競序聽,幾人又湊在一起聊起一些營地的活動。
營地這邊戶外活動比較多,這些活動大多要付出一些體力。夏知予本來就不愛運動,高中時候跑個八百米都要死不活的,所以她一直在看露天電影和觀星之間選擇。
聽聞觀星台視野極好,天文現象出現得頻繁,在那裡往往能看到一些市區看不到的景象。她心下動容,在烤肉的間隙跟許京珩提了觀星的行動。
許京珩這人不太挑剔,隻要跟夏知予呆在一起,彆說是觀星,就是跟她一起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他都能看得興致盎然。
兩人做了約定,問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去。
簡宇有些事需要處理,去不了。
許聽晚倒是想去,但她一個人又不好意思往許京珩和夏知予跟前湊,想了想,隻說到時候再看。
聞言,裴競序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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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之後,白晝逐漸變短。
戶外燈源並不多,除了掛在帳子上的太陽能星星燈串外,還有幾盞柱頭燈。
果腹之後碰上昏昧的環境,容易發犯困。
許聽晚披著件外套,靠在沙灘椅上,開始放空自己。她發現,人在山間,就算什麼都不做,都會覺得渾身舒坦。
這讓她記起裴競序曾跟她提過,人類是具有動物性的,人在野地,聽到一切關於自然的聲音,都會喚起人的動物性。城市禁錮了動物的本性和安全性,隻有回歸原始自然狀態,身心才會感覺到短暫的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