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把地址轉發給裴競序。
裴競序點開地址,手指在屏幕上方短暫地停留,確認自己沒看錯,才把手機屏幕往許聽晚那兒一側:“確定去這兒?”
“有什麼問題嗎?”她湊過去看。
地址從微信界麵跳轉後,隱藏的後半段文字完全得顯現出來。
很難說關婧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看到那一行地址的時候,許聽晚想殺人的心都有了,她偷偷地看向裴競序,後者見她沒有否認,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機。
點下‘開始導航’後,扯安全帶,啟動車子。
動作一氣嗬成,少見得沒有發表什麼驚人的言論。
許聽晚呼出一口氣,整個人往副駕駛的座椅那兒一靠。
溫柔的女聲從手機語音導航中流出。
目的地:京江市婦產科住院部A區。
等她播報完畢,裴競序才像剛剛轉醒一般,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嘴:“誰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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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婧倚在病床上,手上打著點滴,她的視線越過坐在凳子上的許聽晚,不斷地往病房門觀察窗那兒探。
許聽晚疑惑地往後看了幾眼,後知後覺意識到她腦袋裡的揣測,直接潑冷水道:“彆看了。沒來。我讓他回去了。”
關婧愣了一下,慢慢地收回視線:“你真掃興,來都來了,怎麼也不把人帶上來坐坐。”
她這口吻,宛若丈母娘見女婿,一點兒都不覺得見外。
“帶上來坐,然後呢?順便去婦產科走一趟?”
“你居然真的有這個想法。”始作俑者捂了捂嘴,倒打一耙。
“小心滑針。”她摁下關婧的手,好意提醒:“你少來。彆告訴我你發定位的時候不是故意的。”
“彆告訴我你們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她雖然氣弱,卻仍能在這件事上同許聽晚一較高下:“尤其是在他喝了酒的情況下。”
喝了酒的情況下。
早上出門太倉促來不及細想昨晚發生的事,適才在車上的時候氛圍又太古怪,裴競序倒是幾次想要開口,她怕對方吐不出什麼好話,頻頻打斷。
現在被關婧這麼一提,她的記憶才被摁下倒帶的按鈕,回轉到昨晚酒醉後的場景。
她記起自己因為渾身發熱,回到客房後,非要拽著裴競序的手給自己解開衫的扣子。
兩人幾次拉扯,才有今早第一粒扣子鬆線,難以扣上的情況。
想到這兒,她心虛地撇開視線,垂眼撥弄自己的指甲:“我不對他做什麼就已經很不錯了。他能對我做什麼?”
看她那一臉不對勁的模樣,關婧猜測道:“你昨晚也喝酒了?”
“後來喝了一點,但是不多,好像叫Lagavulin的,喝著沒那麼烈。”
“Lagavulin口感確實比較柔順。喝下去的時候有股黑巧的味道...”提到酒,關婧也算行家,她先是給許聽晚科普了一通,科普到一半,才發現自己跑題跑到密西西比。
她腳下生火地拉住步子,重新切入正題:“不是...平時3%酒精濃度的啤酒你都喝不了一點,57度的酒,他怎麼敢讓你喝?”
許聽晚對酒的度數不太了解,但一聽度數偏高,她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自己喝完有多難受,而是想要提醒裴競序下次彆喝這麼傷身體的烈酒。
“是他給自己倒的。我本來沒想要喝。”
可是後來,酒杯怎麼移到了她的麵前?
許聽晚努力回想著。
她想起裴競序主動揭開那段黯淡無光的過往,想起他撐著自己的雙肩讓她聽自己講話,想起他的指尖輕輕地從額間的碎發上掃過,然後記起他似乎說了一句極其模糊的話。
“那他就沒說什麼?”
關婧的真切的聲音從那一句模糊的話中穿插而過。
思緒像一陣風,突然在她的耳畔停留。
她擰著眉頭,慢慢地將模糊的記憶拚湊。
“他問我...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拿《一次美麗的旅程》當做頭像?”
“然後呢?”關婧迫切地起身,牽扯到無力酸澀的小腹,‘嘶’了一聲。
她直覺這個頭像背後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此時正坐在她的麵前,否則裴競序也不會無端地提起自己的頭像。
關婧一雙眼緊緊地盯著許聽晚,追問她:“他怎麼解釋?”
“他說,在他看來,一次美麗的旅程,是指一個晴朗有風的早上,和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
許聽晚完整地複述了裴競序的話,複述完成,卻不太懂這句話意思。
反倒是關婧,生性敏銳地連嘖了兩聲,見她遲鈍,恨鐵不成鋼地搖著她的肩膀:“親愛的。你居然聽不出這是一句情話,相信我,你的男人正在向你表白。”
“關婧。你現在像極了玻璃渣裡找糖吃的cp頭子,都已經這樣了,吃點好的不行嗎?”
關婧激動到近乎失語:“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的小名是叫早早吧。”
許聽晚‘啊’了一聲,沒否認。
“一個晴朗有風的早上,和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關婧覺得自己磕到真的了:“那你不就是他從早到晚的每一瞬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