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競序雙手撐在兩側,吻了她的掌心:“我去洗個澡,很快。”
“你真的不餓嗎?要不還是出去吃飯吧?”
“都上鐘了。沒有服務一半就走人的道理。”他站起身,去解襯衣袖扣。
許聽晚盯著他的背影,聲音極輕地囁嚅了一聲:“那...那你慢慢洗吧。我不急。”
裴競序笑了一聲,摘下腕表,擱在床頭櫃那兒。
“我急。”
“...”
/
洗完澡出來,天色已經濃稠得可以低出墨來。
許聽晚聽到花灑停止的動靜時,她就已經卷起被子,裝睡了起來。
隨後,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擦發的毛巾被人丟進了臟衣簍裡。
腳步從洗漱台那兒步步逼近,她緊緊閉著眼,連大氣都不敢出。
突然,腳步聲停止,房間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大致過了三十秒,他才啟唇道:“你看到了?”
許聽晚愣了一下,眼睛拉開一條縫,朝裴競序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他側身站在床尾,視線落在茶幾上塌了一半的積木上。
意識到他在說什麼,許聽晚慢慢坐直身子:“你是說,藏在藏寶盒裡的秘密嗎?抱歉
。嗚嗚把積木弄倒了,我想幫忙整理,我以為裡麵會是升學祝福,不是有意去看的。”
“所以你剛才是因為這句話哭鼻子?”
“有一部這個原因。”
他繞到床邊,將被子裡的人撈出來,抱到自己腿上:“一句話而已,這也值得你掉眼淚?”
男人洗了澡,未著上衣,身上殘留著熱氣,許聽晚能直觀地感受到他賁張的氣息。
“怎麼不值得。”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的溝壑上挪動:“我不知道你喜歡我這麼久了”
“哪裡久了啊?”
“五年!還不久嗎?”
裴競序抿了抿嘴:“如果五年的時間,可以換未來的十五年、二十五年、三十五年,我怎麼看都覺得不是一樁賠本買賣。”
“我覺得你的專業素養倒退了,誰告訴你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萬一你投入了五年的時間,到頭來隻是聽個響呢?換而言之,我要是不喜歡你,你這五年不就白等了嗎?”
“我可沒想這麼多,我隻是覺得喜歡你是當下最有意義的事,便這麼做了。”
聽到那句‘喜歡你是當下最有意義的事’,許聽晚又差些繃不住,想要掉眼淚。
她深吸了一口氣,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你完全可以早點告訴我。如果你從畢業旅行之後就開始喜歡我的話,五年的時間,你為什麼不說呢?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遺憾。”
裴競序理著被她睡亂的頭發,凝神思考了一下,然後將自己的內心的剖白和盤托出。
“我原是打算等你成年來京江讀大學後,正式追求你。可是後來,我母親出了事,我為了調查她的死因,退學,遠赴美國展開調查。後來我得知了母親去世的真實誘因,這個結果對我的衝擊很大,我並沒有覺得釋懷,反而陷入了長時間的思考和驗證。”
“驗證什麼?”
“雖然我經常不願意承認,但是裴寇宇確實是我具有血緣意義上的父親。我很害怕自己是否跟他一樣具有相同的劣性,是否會把喜歡中的占有欲變成可怕的馴化和控製。在國外的那幾年,我不斷地接觸思想上的碰撞,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所以我會思考,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什麼樣的,如果我靠得太近,會不會適得其反,讓你拚命想要逃離。我怕我對你的喜歡,於你而言是一種負擔,畢竟在你畢業旅行的時候,你曾在酒醉的情況下一度抵觸地跟我說‘我已經成年了,你彆再管著我了’。”
“那都是酒後的氣話。”許聽晚解釋道:“在因為你和卞玉姐的事而生氣。”
“嗯?”裴競序愣了一下:“什麼?”
“我今天掉眼淚有一部分是因為你寫的那句話,還有一部分是覺得遺憾。為什麼會覺得遺憾呢,我想了很久,或許是因為在你喜歡我的那個階段,我也正好在喜歡你,但我從未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錯將你劃入了朋友的陣營。”
“所以,你說你遠比想象中的更喜歡我,是因為...”
“是因為我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有點喜歡你了。”
裴競序突然坐直身子,像是意外地獲得了更大的驚喜一樣,一時失語,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她。
“你不覺得我當時醉酒後說的話,其實都有另外一層意思嗎?”
“‘為什麼一定要讀大學,一輩子上高中不好嗎?’它的另外一層意思是‘為什麼要跟喜歡的人分開,一輩子都待在一起不好嗎?’”
“‘我鼓起好大的勇氣去畢業旅行’,它是‘我成年了,所以鼓起好大的勇氣去找你’的意思。”
“‘我同桌跟我去了不同的城市。她沒有海鮮吃嗚嗚’,‘我們開始有了不同的人生軌跡,但是我的軌跡上沒有你’。”
“‘我不孤獨’是一句反話,我想說的是或許是‘我不想跟你沒有任何的交集’。”
那些被掩蓋於朋友之名下的喜歡,被風一吹,吹散了親密和承諾的特質,留下真正用於區彆戀人和朋友的本質——激情。
她最初不懂。
是裴競序告訴她:“激情又被稱為性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