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競序點點頭,頂著她好奇的眼神,也沒說是什麼東西,隻是示意她打開看看。
許聽晚垂下眼,手指摁著沿著粘合的交界處,向兩邊拉。
密閉的小房子,突然裂開一道豁口,裡麵團著一團類似於白色細紗的東西,用以阻隔糖霜。
她把房子倒扣,隔著一層薄紗,看到一對戒指。
即便心裡有些預感,但在看到那兩枚戒指的時候,她還是抑製不住地手抖了一下,一顆心像是被海浪推著,高高托著,有種失重感。
其中一枚是單圈鑲鑽的戒指,低調不失華貴,另一枚卻有些顯眼,王冠款式,托著一顆切割的枕形鑽石。
許聽晚了解過鑽石,知道手裡的那個絕不是擺在櫥櫃裡的成品,一看就是定製款。而定製款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趕工出來的,由此可見,裴競序早就做起了求婚的打算。
這個推斷在心裡成型後,她說話的聲音變得磕絆,捏著戒指問他:“什麼時候定的?”
而平日裡冷靜自持的裴競序也變得緊張了起來,想了很久,鄭重其事地回她:“很早之前。”
很早之前。
哪怕當時她還沒答應跟他在一起,他在展覽上看到設計師的手稿那一刻,就有了定製鑽戒的念頭。
許聽晚默了一瞬,她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不知道該接什麼樣的話,同樣地,裴競序對這流程也有些生疏。
空氣有些膠著,兩人四目相對,滑稽的是,對戒被許聽晚捧在手裡,看這場麵,倒像是她要向裴競序求婚。
她抬了抬掌心,提醒道:“你要不先拿過去?”
就沒見過求婚時,自己給自己戴戒指的。
裴競序“嗯”了一聲,伸手接過。
指腹相觸的時候,許聽晚才發現裴競序的手緊張出汗,有些潮熱。
他也是第一次求婚,不得章法,原先打好的腹稿並未派上用場,因為後麵的話並不是站上台就能發表的演說,也不是逢場作戲的場麵話。
他鄭重其事地在沙發前單膝跪地,稍抬起下頜,看向許聽晚。
暖黃色的吊燈融化了冰冷的鏡架,他眼底是日出前最柔和的光煦。
“我知道你還沒畢業。”他語氣溫柔,不疾不徐地說道:“戒指雖然定了,但我原先也是等著畢業那天再向你求婚的。隻不過後來在籌劃你生日的時候,哪怕隻是一些想象中的片段,我都覺得氛圍太好。所以衝動之下,就把戒指封在了小房子裡。”
他不是衝動行事的人,喜歡許聽晚後,這就成了他為數不多不可控的一件事。
“這麼倉促地將這件事提上日程,當然不是為了催促你什麼...”他停頓了片刻,想起什麼,指骨發緊,又說:“你也可以好好考慮,保留意見的。”
之後,他又說了一堆考量,聽到這些話,許聽晚眼眶發熱,又覺得好笑,很難相信一個鞭辟入裡的人,在求婚的時候說了一堆廢話,卻半個字都沒說到重
點上去。
“還有什麼想說的話嗎?”她好意提醒:“比如說,請求類的。”
“請求類的?”裴競序很認真地去想,末了,試探性地問道:“這次實習結束後,就搬回來住吧。哦,請你回家住。”
“不是這個!”許聽晚頭一次想把‘恨鐵不成鋼’這五個字貼在裴競序腦門上:“那求婚的話...你得問出最後一句關鍵的話呀。”
裴競序眼皮微撩,笑自己說了一通廢話都沒抓到重點,他緊了緊手裡的戒指,那句話繞在舌尖,以一種極其認真的口吻問了出來。
許聽晚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指,遞到裴競序的麵前,眼神交彙的那一秒,大家心知肚明地彎起了眼睛。
請求、接受、擁吻。
從此,指環圈住了合法具象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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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競序送的鑽石太過招搖,戴在手上難免引人注目。
許聽晚還在讀書,戴顆這麼大的鑽戒去學校,也不知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她說什麼都不肯帶。
好在裴競序在定鑽戒的同時定了一枚素戒,素戒款式簡單,雖然價格不容小覷,但比起鑽戒,這款素戒顯然內斂了很多。
依裴競序的意思是,許聽晚樂意戴哪一枚就戴哪一枚,橫豎隻要是戴了,總能在人前顯露一二,知道她不是單身,也能讓不少覬覦她的人趁早死心。
這一招是管用的,暗戀之類的倒是不得而知,但是一直到畢業之前,許聽晚都沒有碰上明目張膽的追求了。
畢業典禮那天,報告廳那兒坐滿了穿著碩士服的學生,每一排桌上都擺著名字的立牌,許聽晚找到自己的位置後,發現桌上已然擺了幾l束包裝精致的花束了。
一開始,她以為這些都是裴競序送的,直到她看到抽屜裡那幾l封未留署名的情書。
關婧見狀,連連嘖了兩聲。
“看來是裴總出手不夠闊綽啊。”
“什麼意思?”
關婧衝她那枚素戒抬了抬下巴:“要是他送的戒指能再顯眼一點,也就不會有人抱著僥幸的心理給你遞情書了。”
她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戒指不夠顯眼,這才讓人誤以為她還是單身。
“我覺得這個就挺好看的啊。”許聽晚伸開五指,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的素戒:“哪裡不顯眼,戒指的位置還不夠顯眼嗎?”
關婧對戒指的式樣未置可否:“那可能是想趁著畢業,了卻一下自己的心意吧。對了。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他不過來嗎?”
許聽晚把那疊情書原原本本地放回抽屜,沒去看它:“不來。說是要去省外開會,沒辦法趕過來。而且今天行程很緊,中午要跟導師吃飯,晚上還要跟你們聚一聚...說起聚餐,他知道我們今晚肯定要聚餐的,已經提前預訂了餐廳,用他的話說,算是賠罪吧。”
關婧雙手合十:“我收回剛才那句話。”
“嗯?”
“裴總出手還是很闊綽的。”
許聽晚笑她勢利,笑得時候發現碩士帽搖搖晃晃的,她伸手理了理,問關婧自己戴正了沒有。
關婧拿一字夾給她加固,確認一會兒不會掉下來,才拿起手機,開始和許聽晚自拍。
拍了一陣後,兩人低著腦袋檢查剛才的成果,關婧對某些角度不是十分滿意,又拉著許聽晚重拍。
撥穗儀式開始之前,會場一直都很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