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關上電話突然沉默起來,那種沉默讓小青覺得很不舒服,氣壓很低,有些象在封家大院他不說話的時候,從顧衍回來,這種狀況還是第一次。也許顧衍也有過這樣的反應,不過是在自己不在的場合下,比如這會兒,他應該就不知道自己回來了。
小青正胡思亂想著,聽見門前有停車的聲音,轉過頭,看見顧衍那護士跑上來,衝她招招手。
小青忙下樓走過去,護士才說:“盧醫生不放心衍少,安排一個醫生過來做定期檢查,小青姑娘,你看把人安排住在哪裡?”
小青一聽,真想給心細的盧醫生點讚,自己就擔心顧衍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就這麼去上班,行不行。忙打電話找來鐘叔給那個醫生安排住的地方。
那個年青醫生還給小青帶了盧醫生的幾句話:衍少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不要讓他工作時間太長,不要讓他喝酒抽煙,而且有什麼異常現象,就是小青覺得和平常不太一樣的,立刻告訴他。
年青醫生把盧醫生的電話給了小青,小青很欣喜,至少盧醫生是非常信任自己的。趕緊加了盧醫生的電話,和微信,給盧醫生發了個笑臉,沒一會兒盧醫生也回了個笑臉,然後又和小青通話把年青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遍。
小青和盧醫生通完話,盧醫生突然又問:“小衍在你身邊嗎?”
小青回沒有,有點納悶盧醫生為什麼這麼問,盧醫生很快說:“我後麵說的話,你聽著就行,彆讓顧衍知道。”
小青應了,盧醫生才接著說:“小衍現在的身體虛弱,協調性也很差,隻要加強訓練,也許兩三年就可以恢複到以前的八九成。但是這類病人因為術後和治療疼痛引起的精神創傷才更讓人擔憂,小衍經過四年多的治療,其實相當於受了四年多的折磨,而且,小衍的意識一直比較清醒,雖然不能和正常人的清醒相比,這也一種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他不僅要接受治療的痛苦,還有可能受到護理人員不儘心的折磨,比如言語上,比如碰觸上,也許有些隻是一個不小心、不經意。”
這種痛苦,不用去經曆,隻要用腦袋想想,都覺得可怕,每天都要被疼痛折磨,還不能說話不能動,更不能反抗,換句話說就是生不如死,連求死都不成。盧醫生沒提,小青沒有特彆當回事,隻想好好地對顧衍,大家常說好了傷疤忘了痛,時間一長就好了;盧醫生一提,小青知道那一定不是輕易就可以忘記的。
小青很想問護理人員不儘心是不是主要指許婷,但她又覺得自己和盧醫生還沒熟到那個地步,彆破壞了和盧醫生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信任感。
“我講這些,小青姑娘能聽得懂嗎?”盧醫生問,小青嗯了一聲,他又接著說,“小衍有抑鬱症,小青姑娘知不知道?”
小青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他的抑鬱症輕微,所以沒有經過正規的治療,隻是易怒、爆燥、情緒不穩定,在安南的日子,他的這個病症得到緩和,或者可以說是治愈了,但是經過這次,精神創傷是加重了。”
小青能感覺得到,在封家大院特彆明顯,發脾氣就是大家都看到,不發脾氣的時候,顧衍的話比以前更少,很多時候都有種不存在感,小青那時候以為是封老太和顧衍說了自己的壞話,又或者是不能走路,讓顧衍煩,就沒往術後精神創傷上想。
盧醫生又說:“眼下顧衍的情緒比發怒、煩燥更糟糕,我讓精神類醫生暗地裡檢查過,小衍有一定的厭世情緒,也找愷亮過來,證明確實比小衍父母剛過世時嚴重,本來我是不讚成他現在就去工作的,不過他對於自己受傷的那樁案子很迫切,而安南又治愈過他的抑鬱症,我想查案子可以讓他不去胡思亂想,安南在他記憶裡是美好的,對他恢複有幫助,我最後是同意了,現在安排過去的小丁醫生,說是做常規檢查的,最主要是精神方麵的醫生,他在這方麵很專業。”
“所以小青姑娘,小衍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和小丁醫生。精神類的疾病不是說一兩句堅強他就可以挺得過去的,小衍很敏感,當然這類病人本來都比較敏感,很抵觸說他有病,他之所以抵觸,是因為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發病,很多這類病人,白天還在和你說笑,晚上就出事了,小衍表麵功夫做得更好,他不願意讓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麵,小衍對你很依賴,你儘量給他一個輕鬆一些、心情愉快一些的環境,慢慢打開他的心結,才是最上乘的治療方式,他現在的身體還沒恢複,也是意誌最薄弱、最容易出事的時候,所以小青姑娘拜托了。”
“盧醫生,象顧衍喜歡lost river和黑色星期六這類的音樂,是不是也是一種表現?”
“lost river沒什麼問題,星色星期六就彆聽了,還有儘量彆讓他一個人待著,多陪著他。”
小青應下來,盧醫生忽然說:“還有,你不用懷疑顧衍對你的感情,他為了維護這份感情,沒有不敢做的,好好對他,希望你們幸福。”
盧醫生關了電話,小青穩定了好一會情緒,才上了樓,好象黎子峰又打電話來了,顧衍正在說:“沒事,沒有薪水,我家貓貓養我,她還敢餓著我凍著我不成。”
剛才那種低氣壓沒有了,不知道是不是如盧醫生所講,顧衍在人前都掩飾得很好,這種人前不知道包不包括接電話,小青走過去輕輕掐了顧衍一下,然後摟住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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