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站在病房外麵,給自己一分鐘平靜了心緒,然後若無其事地推開門。
他的出現,讓病房陷入了瞬間的安靜。
是堂弟顧興輝先打破了安靜,看著他嘲諷笑道:“大少爺終於知道來啦。”
大少爺,這是大伯慣常對他的稱呼,聽著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大伯認為顧父顧母養著顧陽完全就是浪費錢,跟供著一個大少爺似的,得不償失。
而顧父顧母的親生兒子,顧興輝,當然也很討厭他。顧陽被收養沒多久,大伯就告訴了顧興輝事實,讓他提防著這個外人,這是顧父他們糊塗,放進家裡來的一隻狼,遲早會把本該屬於他的東西搶走。
大伯和堂弟一個戰線,顧陽直接被劃分到了對立麵,顧父顧母在中間,為難了很多年。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顧興輝是血濃於水的親兒子,對著他,顧父顧母總覺得虧欠了,下意識的討好,生怕顧興輝不喜歡他們。
就像現在,顧興輝諷刺顧陽,顧母聽著很是尷尬為難,連忙說:“興輝,那是你哥,好好叫人。”
顧陽微微笑了一下,並不在意的樣子,轉頭就說:“我去辦手續吧。”
他正要去床頭櫃拉抽屜拿單子,大伯就說:“你伯母早就去一樓辦了,等你來,天都要黑了。”
顧陽掃了一眼外麵白晃晃的太陽,扯扯嘴角,就轉身去收拾行李。
大伯大男子主義,當然不會願意收拾,床上那個行李袋自然是伯母收拾到一半的,衣服什麼已經裝好了,剩下就是一些零碎的東西。顧陽來回拿著東西一一裝進袋子裡。
顧興輝看他那模樣,隻覺得他假惺惺裝乖,惡心得要命。但如果顧陽不做這些的話,顧興輝會更加不爽,吃他們住他們的,包攬所有家務雜事難道不應該?
顧陽要把櫃子上的那袋水果收起來的時候,顧興輝說:“我餓了。”
顧母:“馬上就能去吃飯了,要不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她看到顧陽手上拎著的袋子,說:“興輝,吃水果嗎?”
顧興輝撇了撇嘴,不太情願,可也沒彆的什麼吃,“好吧。”
點了頭,但他沒動,就是坐著等吃。
顧母手臂骨折了,顧父腿上有傷,顯然都不方便。大伯又是一貫等著伯母弄好一切的。所以,隻能是顧陽去削皮。
他拿了個大個的水蜜桃,洗掉毛毛,動作有些生澀地削皮。原本他應該是很熟練的,可他不是真正十七歲不到的顧陽,他多活了十年,而在那些年裡,他被寵得已經很久沒碰過水果刀了,導致現在他削皮的動作磕磕絆絆,力道控製不均,有些連皮帶肉削了下來。大伯看到了,忍不住嘖嘖:“這扔了多少肉,浪費。”
嘴上嫌棄著,但顧陽削完皮之後,他吃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顧興輝接過的時候,讓顧陽切成兩半,然後他把其中一半隨意地分給了顧母。顧母接過,臉上滿滿的都是遮掩不住的高興。
病房裡,幾個人都在吃桃子,氣氛其樂融融。
但顧陽身處其中,卻莫名有種微妙的隔閡感,似乎這份歡喜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起身,去洗手間洗水果刀,指尖上有殘留的桃子汁水。
他看了一眼,將手指遞到唇邊,吮了一下。
——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