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信仰過祂,我一心尊崇的隻有您。眾蛇之父!伊格!”
他的叫聲尖銳到震顫著鼓膜,那啃咬的速度快到可怖,幾乎是頃刻間就成了個血人,“我一定將畢生所能都獻於您,放過我,饒恕我——饒恕我啊啊啊!”
【目睹對方被無形之蛇活生生吃完的恐怖場景,進行意誌檢定,成功豁免,失敗隨機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卡蓮(祝槐)]進行意誌檢定,41/65,普通成功。
KP:“?”
好冷漠的女人。
不愧是她。
死到臨頭的懺悔顯然已經無法喚回眾蛇之父的慈悲,不僅僅是衣物下的皮肉,一擁而上的蛇們連他的衣服和內臟都吞噬殆儘。很快——幾乎隻用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原本還趴在地上苟延殘喘的連環殺人狂隻剩下了一副骨架。
白森森的人骨上連血跡也被舔得乾淨,花匠的尖叫在中途就消失了——有哪條蛇一口咬斷了他的聲帶。
瑞安也被這超出常理的一幕震懾得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直到祝槐眨著眼開了口。
“好了,也不用提私刑不私刑的了。”她說,“看來咱倆半斤八兩。”
瑞安斟酌著道:“我覺得這不是一碼——”
“是一碼事。”
祝槐道:“說實話,我不在乎這個,我早說過我不是什麼好人。”
彆人不一定預料得到摘掉吊墜可能會是什麼後果,但這不包括她。
那木製墜飾在落入她手中後就開始變軟,在花匠被“吃完”後就徹底成了一小撮粉末,被她一揚手就消失在了空中。它似乎隻能起一次幫助佩戴者躲過伊格報複的作用,隻是這時間應該沒有限度。
瑞安:“但是……”
“哎,你們在這,我就聽著……”吳克看著那白骨就是一個急刹車,“臥槽!”
於是她也順理成章地無視了他未出口的那半句話,轉向了從另一頭走來的阿貝拉和傑克十一——她們要堵的是彆的方向,繞的路也就更長,自然是晚來了好一陣。
而後者還要走得更慢點,畢竟她本來就是負責下毒的支援人員,打鬥追人那是不用指望了。
“……目標怎麼就剩骨頭了?”傑克十一有些茫然,“我也沒用化屍水啊?”
其他人:“???”
你還真有這玩意兒?!
祝槐聯想一下上個模組的莫西乾頭,覺得這事也不算多意外。
“準確來說。”
她沉吟道:“應該是被發現自己後代爬牆去信仰彆神的伊格給刀了。”
三人:“……”
謝謝,很簡明易懂。
“我還以為自己能多發揮點作用——”阿貝拉
輪流抻了一下胳膊,“我記得你們合作的條件是‘灣鱷’的情報?”
她問的是祝槐和傑克十一,前者點點頭,“畢竟雅各布現在也在佩特利諾莊園對吧?所以我是想把這個當作解決和特裡家關係這件事的附加條件的。”
“再說,這一趟也受益匪淺,”祝槐笑問,“佩特利諾家不會想調查一下納哈什研究所嗎?”
“我已經打過藍牙電話把研究所的貓膩告訴克裡絲汀了。”
阿貝拉說:“母神的意思是這個時間了,那邊還不能直接插手,等明天再名正言順地派人去調查瞞報尼約格達之子的事,但‘灣鱷’可以。”
“佩特利諾早就想敲打敲打‘灣鱷’那一派了,”阿貝拉向著傑克十一抬抬下巴,“她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經營毒品的幫派來個大清洗也不錯。”
吳克:“看樣子是不用我們再走一趟了?”
“我可以載她去莊園,然後從那條路出市。”阿貝拉說,“聽你們和雅各布說,那片麥田有那麼點問題?”
傑克十一一攤手,“我沒意見。”
“雖然不想在這個當口走開,但我的事已經辦完了,不得不再到外市走一趟。”阿貝拉一揚眉,“我希望事態不會變得太複雜……我會儘快回來的。”
“總之,”她最後道,“祝你們好運。”
“——活該。”
路婉婉隻用兩個字就總結了自己對花匠下場的感想。
那地下基地與實驗樓相差無幾,能暴露出任何痕跡的東西都基本上被搬完了。白費功夫的搜查完畢,傑克十一坐上了阿貝拉機車改裝的後座,好好一個文靜淑女在風馳電掣的行駛速度下尖叫得毫無形象。在車上的眾人目睹了全程,不約而同地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這位在事後回過頭來滅口。
而這頭,祝槐已經將追上花匠後發生的事稍微轉述了一遍。
咳,略過了“私刑”的部分。
瑞安眼神有些閃爍,還是對這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保持了沉默。
他們今天累得夠嗆,尤其是祝槐——早上阻止黃衣之王的召喚儀式,轉頭就對上新一起殺人案,救回隊友後又跑來跑去地查這邊查那邊,最後終於解決了“花匠”這個遺患。
日暮西沉,天馬上就徹底黑了,隻有一抹餘暉還照耀著前路。
東奔西跑一天,再有精力也禁不起這麼折騰,一行人連去那家KP欽定米其林餐廳的心情都沒了,循著祝槐拿到的地址和那把鑰匙直奔魔術師的前住宅。
“煮啊,”羅曼愣道,“這就是你給我們的考驗嗎?”
露西:“考演!”
窮困潦倒的羅吉爾留給他們的是座矗立於遠郊的二層小木屋,破舊,像要鬨鬼,還漏風。
就在一行人站在門前的這一小會兒,一陣妖風吹過,掛在窗戶邊緣搖搖欲墜的一塊木板就真墜了,砸出了陣陣灰塵。
“……好歹能住,還不會有誰知道,”吳克很佛了,“走吧走吧,先進去看看。”
幸虧羅吉爾其人是很愛乾淨的,租的房子破是破了點,上下收拾得卻都整齊利索。
他東西不多,全收拾帶走以後更襯得這裡空空蕩蕩,但還留了幾套用不上的被褥,他們順道也在家居店買了幾套,正好夠用。臥室分主臥和客臥,客廳地板縫裡也見不到蛇蟲鼠蟻,打地鋪剛好。
萬萬沒想到,這屋裡居然還真能通熱水。
“累死了——”
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的路婉婉自然也是心神俱疲,衝了個澡就迫不及待地往床上一倒,結果就被床板硌了個夠嗆,“……救命!好硬!”
主臥自然是分配給了兩個女生,祝槐是第一個洗完的,這時候坐在桌前看起了社交軟件。
屋子
的前主人在十分鐘前喜滋滋地跟她彙報說自己已經成功在數十公裡外落腳,演出的消息也傳開了,還受到了當地魔術迷的夾道歡迎。
祝槐提醒他彆一時得意忘形露了馬腳,這離黃衣教團的追殺可也不遠,那邊秒回好的師父我知道了師父。
羅吉爾:[為了聯盟!]
祝槐:“……”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不是和露西一起進去的?”她轉頭問還在床上打滾的路婉婉,“她呢?”
蘿莉即正義的護士小姐當仁不讓地承擔了幫金發小姑娘從灰撲撲變得亮晶晶的職責,那條觸手看著恐怖,在毫無攻擊意圖時表現得也很溫順——就像它乖巧的主人一樣。
“她去找黑貓玩去了,”路婉婉沉默了下,憂鬱道,“我該祈禱哪一邊沒事呢?”
祝槐也沉吟片刻,由衷道:“RAmen。”
路婉婉:“……”
她就知道這玩意兒會傳染!
“好啦,我明白人不應該吃代餐。”路婉婉歎氣,“但是她確實有點像寧寧。”
“我記得你沒有說過為什麼為了找妹妹就這麼拚命地進模組?”祝槐感興趣地問。
路婉婉:“嗯……”
“怎麼說呢……”她從床上坐起身,有些出神地望向了窗外,“我還真從來沒跟彆人提過這個。”
夜空中偶爾錯落了幾聲鳥叫,月亮掛上樹梢,也有點點星光探了頭。
“我剛上大學的時候,父母離婚了。”她說,“我成年了,但寧寧才十二歲。”
“可能是因為出生難產和遺傳病,她從小身體就不太好,精神狀況也很差,我學醫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路婉婉完全陷入了回憶,“應該是大家都疲倦了吧,開支也是爭吵也是。我跟了爸爸,寧寧跟了媽媽,他們又很快都組成了新家庭。”
“寧寧是住院治療的,我去看她,她總是一直纏著我給她講故事。結果那陣子正好是我學校最忙的時候,我就……”
“如果我對她更耐心一點就好了,”路婉婉突然說,“說不定就不會變成後來那樣。”
祝槐:“那樣?”
“她的病在那段時間惡化了,”路婉婉道,“也在說一些胡言亂語的話,還有好多聽不懂的名詞。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以前就時好時壞,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隻好指望著治療能再起點作用。”
“結果,”她說,“她突然有一天失蹤了。”
“醫院監控查不出個所以然,病房裡的正好壞了幾分鐘,走廊外的根本沒拍到她出病房。”
路婉婉說:“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院方也隻能通知家屬來收拾她的東西。然後我就在她的手記裡翻到了很奇怪的話,順著那些一路追查……”
祝槐了然道:“查到了這個遊戲。”
其實她們都很清楚,如果路寧寧真是因為遊戲失蹤,那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但誰也沒有道出這個可能性,路婉婉沉吟了下,“我覺得吧……”
“哪怕爸爸媽媽不管了,至少我還在找她。”她慢慢說,“誰也不在等她的話,就太可憐了。”
“好啦——彆光說我的事了,”路婉婉好奇地問,“你呢你呢,來點來點?”
祝槐:“你確定嗎?”
路婉婉:“……”
這人怎麼跟07號學壞了!
“你在暗示我彆問比較好。”她警惕道。
“因為這事我也不確定完全解決了,你知道可能會有麻煩上身。”祝槐說,“換個問題吧,什麼都行。”
路婉婉:“真的什麼都行?”
祝槐:“嗯。”
她有了點不祥
的預感。
“那那那,你和多德——瑞安·多德,”路婉婉神神秘秘道,“他是不是……”
人之初,性本愛吃瓜。
祝槐:“?”
不是讓你問這個!
祝槐:“實話?”
路婉婉:“可以可以可以。”
“沒有結果的話,”祝槐說,“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淡下去吧。”
所以用不著放在心上。
路婉婉:“誒——”
“虧我還以為蠻有戲的,”她幽幽道,“這不是個人嗎?”
祝槐:“……那倒也不是是個人就可以吧!”
“那喜歡的類型沒有考慮過——”路婉婉拖長了腔調,“討厭的呢?”
“討厭的……”
祝槐沉吟了下,排除掉不是人這點。
“請我跳舞的。”她說。
路婉婉:“……???”
這什麼標準?!
“不過說到瑞安,”祝槐說,“他們應該也跟你說了之前那事吧。”
路婉婉遲疑了下,“救我之前的?”
祝槐“嗯”了聲。
“我能訓斥他也隻是因為站的不是那個角度而已。”她說,“同樣的情形代換成我自己,或者更糟,我自問未必真保持得了理智,會不會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了。”
路婉婉:“唔……”
“其實這事吧,以我這個要被救的人的角度來看,”她正色起來,“我當然是讚同你的做法了——我惜命啊姐姐!所以至少受害者是會發自內心感謝你這麼做的!”
“這樣不也挺好嘛,失控的時候有誰拉他一把。”路婉婉若有所思,“我相信他以後還是可以成為一個好警官的。”
如、如果沒有在某人教導下長歪的話。
她現在覺得很有這個風險。
祝槐:“……”
她怎麼比她還有信心!
她正打算說什麼,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木屋的地板質量實在是差,兩人也都安靜下來,聽對方走到門前敲了敲。
“我們剛出去了一趟,”瑞安說,“下來去客廳看看嗎?”
“好啊。”祝槐笑著應道。
談話的中心對象對她倆剛才的交談一無所知,走在前頭率先下了樓梯,去而複返的商務車就停在客廳窗外,後備箱還開著準備卸貨。
“好家夥,”望舒也才衝完澡出來,毛巾都還蓋在頭上,看著桌上的一大堆東西嘴角直抽抽,“你們去哪兒了?”
羅曼:“煮啊!你怎麼回事!”
望舒:“???”
“嘿!”吳克拎著又兩個袋子從後頭直接蹦出來,“複活節快樂!”
換上嶄新童裝的露西看到盒子就歡呼起來,“披薩!”
祝槐:“……”
還是菠蘿披薩。
她恨不得現在就給黃衣教團團長快遞一個過去。
黑貓已經捧著一根羅曼進門就塞給它的草棒癱在了沙發上,整隻貓都呈現出了流體狀,聞一聞,再聞一聞。
望舒:“……這貓薄荷?”
黑貓:“喵?!”
伊斯人顯然對此——準確來說是自己竟然沉迷於此——相當震驚,但在艱難的心理掙紮後還是樂滋滋地繼續躺平了,喵長喵短地不亦樂乎。
“這可是複活節,”吳克堅稱道,“彆人家有的咱們也得有,這不我們才去超市采購一趟——羊羔肉!火腿!十字麵包!蛋糕!”
他說一樣就往桌上放一樣,並以十分浮誇十分隆重的氣勢在露西的歡呼聲中請出了一個巨大的、比他頭頂還亮的巧克力彩蛋。
一
天下來,連個吃飯的功夫和心思都沒有,任誰都饑腸轆轆了。哪怕是望舒,吐槽之餘那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在共同的舉杯碰杯後迫不及待地就拿了塊麵包。
“慢著慢著,”吳克作為本次複活節宴會的組織人,在大家都已經要各吃各的時候又急急忙忙地拍著腦袋製止,“彆的放放,先把這個彩蛋砸了!”
“好耶!”
“誰砸啊?”
“東西擺一擺,氛圍也到位一下?”
“煮說生活要有儀式感,RAmen。”
“留念,彆忘了照片!這時候不照一張怎麼行!”
定好時間的相機立在客廳側麵,在砸碎彩蛋的一瞬間,自動唰唰唰抓拍了數張照片。
“煮啊,我覺得……”羅曼第一個去看了照片,然後沉默了片刻,“是不是需要打點馬賽克?”
吳克:“???”
你禮貌嗎?!
他憤憤不平地搶過了相機。
警司正端著塊水果蛋糕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八百年還沒畢業的護士一門心思地盯著羊羔肉,肌肉記者左邊肩膀上坐著小女孩,右邊肩膀上蹲了隻貓,自己還在那比劃他煮的手勢。
完全沒想到這差事竟然落在自己身上的醫生拎著小錘砸開了彩蛋,作為副手的小警察狀似在看彩蛋裡散落出的巧克力和小彩蛋,餘光卻瞥向了另一個方向。除此之外,畫麵的右下角,還有一團長相不可名狀的東西。
吳克:“……”
“算了。”他開始親自動手,順帶給自己頭頂打了點光,“還是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