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然:“啊?”
這是要趕多早?!
結果祝槐真就說到做到,早上六點,他們辦完退房就打了車,拎著大包小包地站在那巨幅意大利麵掛畫前。江北然剛還在嘀咕哪有人起得這麼早,頂著個衝天鬏的羅曼就精神煥發地給他們開了門。
眼睛
底下的黑眼圈和滿屋的咖啡味出賣了他。
——趕稿的人不得不起啊。
“來來來。”羅曼特彆熱情地拉著他來到專門搬到客廳來的電腦旁,“你就站在這兒。”
江北然:“?”
下一秒,羅曼給他手裡塞了個雞毛撣子。
江北然:“???”
接著,羅曼自己在電腦跟前坐下,雙手前伸,神情肅穆地放在了鍵盤之上。
“我要是起來溜達,你抽一下。”他一本正經道,“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你抽兩下,等到這上麵的字數顯示三萬為止,就當這是房費了。”
江北然默默看了一眼他指著的地方——居然是零耶。
反觀同樣應該支付房費的另一個人,正一身輕地背著手在到處參觀。
江北然:“………………”
他懷疑自己被賣了,應該不是錯覺。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他到底還是哈欠連天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低頭靜音玩起自己的手機——引來趕稿人豔羨的目光,直到他問:“走神要打嗎?”
羅曼:“?”
這怎麼還出師了呢?
反而是祝槐跟他們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搬著自己的電腦一頭紮進了空出的書房,一連快一個禮拜除了吃飯睡覺幾乎不出房門。
羅曼趕稿趕得昏天黑地,江北然是好奇又不知道該不該問,直到這天對方似乎才終於得了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出了書房開始在外頭溜達。
祝槐看到玄關櫃子上還未拆封的快遞,湊近瞧了瞧,上麵寫的居然是她的名字。
“這什麼?”她問。
“哦,”羅曼後背長了眼睛似的,“路婉婉寄來的,問了說你們也住在這就讓我負責簽收了。”
祝槐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對方也是之前隨口跟她提了一句,她也就拋在腦後了。
“我的在那。”羅曼感歎道,“煮啊,這是海碗還是鍋啊!”
祝槐也望向了那邊的餐桌,其實她打從進門也就注意到了那玩意,但她本來以為那是羅曼自己的興趣——那碗大得能塞進兩個他的腦袋來,碗底跟外圍還都描繪著那個熟悉的飛麵大神,一看就是專門量身打造。
不過看他的樣子很滿意。
祝槐看著自己那個同樣體積不小的包裹,突然有了點不詳的預感。
這預感說落實吧……那也沒有落在實處,結局比想象中好上太多。她掏出個真空包裝的棉花娃娃來,拆掉塑料袋以後看著它慢慢膨脹,膨成了一個半人高的、軟綿綿的深潛者。
——萌化版。
一雙魚眼睛呆板中透出一絲活靈活現,甚至還是抬起來準備握手的姿勢。
祝槐:“???”
如果能把這東西帶給魚魚本魚,它自己可能更喜歡。
“哇,”江北然不由道,“還挺可愛的。”
“那我下次引見一下?”祝槐說。
朋友,先掉個SAN嗎?
江北然:“……??”
“我今天要去那邊一趟。”她把深潛者娃娃在沙發上放好,“望舒說他等會兒過來,我先下去了,幫忙跟門衛打個招呼把車放進來?”
羅曼單手還在打字,頭也不回地用另一手比了個“OK”。
祝槐乘電梯下了樓,在門口小花園溜達了還不到幾分鐘,一輛熟悉的轎車已經緩緩駛了過來。車剛剛在路邊停下,她正準備去拉車門,駕駛座的門先打開了。
楚望舒從車上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先神秘兮兮地問:“你收到那個了嗎?”
祝槐想想自己和羅曼收到的包裹,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婉婉送的那個?”
“對,”他點
點頭,“她之前問我會不會養花。”
“我說不會,”楚望舒說,“然後收到一盆塑料的。”
“她應該不是在暗示我塑料隊友情吧?”
祝槐:“?”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她這麼會整活。
她有點好奇薇拉和吳克會收到什麼了。
“那看送的是什麼花了。”祝槐說,“你就專門為了這事下車問一句?”
楚望舒“哦”了聲,“那也不完全是。”
“我之前送你們過來,瞧見這附近有幾隻流浪貓。”他說,“反正診所離得也不遠,然後我第二天就跟保安處說了聲,把它們全逮了回去免費做個——咳,我看看術後結果怎麼樣。”
路邊草叢忽然晃了一下。
“喏。”
看到那邊的影子,楚望舒馬上抬了抬下巴,“這就是一個。”
草葉搖晃間,一隻野貓從裡頭鑽出來,毛色透黑發亮,長尾巴搖來搖去。那雙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悄無聲息地走向了這邊。
“我覺得這貓有點眼熟。”祝槐忍不住說。
“天底下黑貓不都長一個樣,眼睛顏色都不一樣哪裡像了。”楚望舒當然知道她在說什麼,不以為意道,“不過這個弟弟我確實是見過的,當時抓它的時候膽子特彆小,拿凍乾勾都勾不過來,怎麼幾天不見變了個性格——”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也許所有黑貓都是如出一轍的長相,一樣的長腿一樣的長尾巴,一樣的禿眉毛一樣的照片殺手,也就全靠眼睛顏色來分分差彆。
但說到底——
黑貓蹲坐在他們麵前。
這鄙夷的眼神實在太熟悉。
除了四分鄙夷,還有三分不知所措,兩分悲涼和一分失去了不知該從何找回的迷茫。
楚望舒默默蹲下了身。
“……爸,”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當貓當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