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諸神黃昏?”
他的語氣很微妙。
——不微妙就見鬼了。
但凡在這方麵多了解一些, 就清楚其背後的含義——北歐神話中造成諸多神明死亡的巨大劫難,也因而引發了一連串的自然浩劫,最後連整個世界都沉沒進水底。換而言之, 簡直就是世界末日的代名詞。
“反正現在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兒去。”祝槐吐槽。
“也是。”羅曼聳聳肩,他們在前往伐魯希亞的路上聽說了她在地底洞穴的所見所聞, 也對接下來要麵對的事都有了心理準備,他往後一靠, 自嘲般的說, “神明和神明之間的決戰,這算不算殃及池魚?”
祝槐:“嚴格來說,比螞蟻都還小點。”
他倆這一言一語的功夫,缺席的另一名住客已經憑空出現在了正對麵的沙發上。傻白甜歸傻白甜,他的感知能力還是很敏銳的,更彆提祝槐和羅曼根本沒打算藏著掖著,簡直一眼就能瞧出哪裡不對勁。
唯一還在3G衝浪的江北然:“……”
“為什麼這麼嚴肅?”他還是懵的, “發生什麼了?”
“出了點事, ”祝槐說, “你先看一眼手機。”
江北然一低頭,頓時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沒見過這麼奶自己的。”他直白地評價道。
但凡是多經曆幾個模組的玩家都明白他們要對抗的是什麼, 他之前也在祝槐的解釋裡意識到整件事比想象得還複雜。既然如此,已知在這一切背後的是那些至高無上的邪神後,反而起了個這樣的名字就變得格外黑色幽默。
不過——
倒是有一種傲慢的貼切。
祝槐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你那邊順利嗎?”
“還好?”江北然也不由有點心煩意亂地撓撓臉, “我一進去就被困在賓館了, 外麵全是彌天大霧,出也出不去,不信邪的衝出去慘叫一聲就沒音了, 結果困著困著裡麵又開始自相殘殺,搞什麼集體宗教——”
祝槐:“……”
《○霧》之賓館版?
她一邊聽著對方的碎碎念,一邊撥了通話記錄裡最近的那個號碼,結果足足快一分鐘過去,那邊還沒有任何接起的跡象。
呼叫時間過長,自動結束了。
“能安全出來就好。”羅曼沉聲道,“目前來看是沒有留給休息的時間了,還是先去一趟方舟那兒?還是跟望舒他們商量一下的好。”
祝槐又撥了一次。
她聽著電話另一頭的忙音,心慢慢沉了下去。
這家夥在做什麼?
那邊始終是無法接通的狀態,但在下一秒,她的手機震了一下,顯示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白鵠]:192.106.23.69
隻是IP地址還不夠明確,下一條訊息就直接指向了街道門牌和另一個未知的三位數編號。祝槐皺起的眉頭也沒有因此放鬆,她注意到這兩條發來的時間正好是整點——和他平時的作風完全不符,十有八九是設置成了定時發送。
“你們去吧,”她抬頭道,“我要去個彆的地方。”
羅曼:“不用一起?”
“不。”祝槐說,“不如說最好不要。”
“我先走了。”
她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離得也不算太遠,之後去和你們彙合。”
她不知道白鵠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總有一種莫名的奇怪預感。暫時告彆兩人後,祝槐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著他下榻的酒店去了。
白鵠給的那個地址就是那家酒店旁邊五百米外的高級購物中心,休息日的下午四點剛過,正是整個商場客流量上升的時間段。祝槐站在入口處熱熱鬨鬨的人潮間,也一目了然了那編號代表著什麼。
循著三位數的數字,她走向最靠近角落的儲物櫃,彎腰數到相應的那個格子,接著就望著那要求輸入密碼的電子鎖陷入了沉默。
那兩條消息上都沒有任何提示,祝槐先是試了試對方以前用的四位密碼——在被她黑過以後就改了——然後發現果然顯示錯誤,又心態微妙地輸入了兩人第一次見麵那天的日期。
還是不對。
人太多了,她不太可能避人耳目地在保安就在附近的情況下動手腳。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這次用掉就會自動鎖定櫃門——如果是那樣,就等下班後再說好了。
或者……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某種感應與直覺,考慮到某人情報商的身份,她思量片刻,輸進了另一串數字。
“滴。”
祝槐沒有立刻動作。
輸入正確的提示音極為輕微,櫃鎖彈開的響動幾乎淹沒在了不遠處的談笑聲裡。有火光在她眼裡跳躍,那極容易忽略的響聲就像是一把無形的鑰匙,開啟了塵封至今的另一道閘門。
不應該有人知道這個日期。
阿斯加德酒店和暮光名義下的產業,地理位置算是相對重合的。
美名其曰給孩子們更健康安靜的生長環境,實際上為了避人耳目,以至於過了好些天才有人發現那家孤兒院燃燒殆儘,火災具體是在哪一天發生的——這件事已經不可考。
畢竟在市區展開那些研究有點容易引人注意了,專門費儘心思開辟出一家孤兒院用來培養兒童,實際用途當然不止是選拔出合適的人選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