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氣氛一時十分凝固。
太宰治何其聰明,聽到蘭波進門後和威綸的對話,再看看蘭波的動作,他立刻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法國諜報二人組握手言和了。
人家這是直接在床上談和了啊!!
太宰治突然想笑,他也的確笑了出來。
真不愧是浪漫的法國人,可這樣一來,自己當初碰到的蘭堂和魏爾倫是多麼倒黴和苦逼啊,他們之間隻差了一張床!
滿身是傷的黑發少年冷不丁大笑,這場麵怎麼看怎麼詭異。
蘭波詫異地看著太宰治,滿腦門問號,這是怎麼回事?
威綸懶得搭理太宰治,他隻當太宰治不存在。
因威綸被蘭波的大衣蓋的嚴嚴實實的,威綸索性伸出小腿,用腳去勾站在沙發前的蘭波,他勾的很有技巧,順著蘭波的小腿往上磨蹭。
“阿蒂爾,工作累嗎?來休息一會吧。”
威綸掀開大衣一角,熱情地邀請蘭波一起來滾沙發。
蘭波嘴角抽搐,他再沒節操也不至於在外人麵前玩這個,蘭波反手拍了一下威綸的腦袋:“彆鬨,他是誰?”
威綸隨口說:“中也的朋友吧。”
威綸支起身體,從後麵抱住蘭波的細腰:“我們好幾天沒見了,你乾嘛將注意力放在彆人身上?”
蘭波沒好氣地握住威綸那隻不安分的手:“難道不應該是你對我解釋一下嗎?”
威綸笑嘻嘻地說:“怎麼?阿蒂爾,你懷疑我剛才和這小鬼玩花樣?怎麼可能啦?我對小矮子沒興趣。”
太宰治:“…………”
如今太宰治剛十四歲,海拔和中原中也一樣高,被威綸稱為小矮子好像也沒錯。
但太宰治發誓他以後會長到一米八,但中原中也可就隻有一米六,他才是小矮子!
威綸微微用力,將站在沙發前的蘭波拉著坐在了下來。
威綸如蛇一樣從後麵纏住蘭波,他將下巴放在蘭波的肩膀上,目光卻落在了太宰治身上:“這小子可以讓能力無效化哦,中也正要發動呢,讓這小子留家裡比較安全。”
蘭波麵色微緩:“能力無效?除了這個呢?”
蘭波沒想太多,隻以為眼前這少年是中原中也在港口mafia裡挖的幫手。
“彆的嘛,估計是個菜□□。”
威綸懶散地說:“看他那瘦弱的小身板,體術一般,身體素質一般,一槍就能崩了。”
蘭波倒是比較滿意:“那不是很好控製嗎?”
威綸發出嗤笑,他看了太宰治一眼,這小孩此刻倒是低眉順目地開始裝乖巧起來了。
……是發現蘭波更好說話嗎?
蘭波請太宰治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他問太宰治:“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是的,威綸這個混蛋,壓根沒打算讓太宰治坐下來,隨時都想將太宰治踢走。
太宰治報了名字,又將自己來的目的說了一遍:森先生被抓走了,希望少主去救他。
但太宰治狡猾地更換了主語,明明是他來找中原中也幫忙,最後他卻說是森鷗外留下的命令,讓他來找中原中也。
蘭波聽後微微眯眼,在森鷗外身上打了個叉,他自然看出了森鷗外的小心思。
如果中原中也將森鷗外救出來了,森鷗外就可以轉投中原中也,如果中原中也放棄了森鷗外,森鷗外就可以用私人醫生的身份幫山本坐實了首領身體有問題、被人控製的事,從而給中原中也上位增加麻煩。
“……我知道了,既然你能力特殊,就先留下來吧。”
蘭波很快明白威綸說的【中也要發動】的意思,中原中也完全可以趁著山本叛變的事直接送首領傀儡下線,他自己上位。
而能讓首領傀儡失效的太宰治留在眼皮子底下的確更保險。
威綸這期間一言不發,隻是幽幽地盯著太宰治,讓太宰治有種自己被躲藏在陰暗之處的毒蛇鎖定的錯覺。
蘭波又問了太宰治是哪裡人,怎麼加入的黑手黨。
太宰治一副老實人的模樣說:“我是被森先生從河裡救出來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我沒有加入組織,我隻是……”
頓了頓,黑發男孩微微低頭,哪怕白色繃帶纏繞了大半張臉,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落寞和寂寥:“我隻是沒有地方可以去,所以留在森先生身邊的。”
蘭波有些驚訝:“你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嗎?”
這不是和他當年一樣?
太宰治抬眸掃了一眼正注視著他的威綸,太宰治心思急轉,最終還是搖搖頭:“記得和記不得有區彆嗎?我寧願不記得,這樣就能騙自己了。”
蘭波聽後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些憐惜之情。
他神色溫和地說:“那你自己有什麼打算呢?”
太宰治用平淡的語氣說:“沒有,活著和死去對我來說沒有區彆。”
蘭波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地握住環住他的腰間的、屬於威綸的手臂。
蘭波想了想說:“那還是先活著吧,你的能力很好用,有人需要你。”
太宰治露在外麵的鳶色眼眸動了動,他沒有回答這句話。
威綸突然在蘭波耳邊說:“一會中也肯定要找你幫忙,你先去休息吧。”
蘭波先是皺眉,但很快反應過來,太宰治的情況和威綸當年有些相似,也許威綸想說什麼,於是蘭波起身:“你穿上衣服,小心感冒。”
威綸跟著起身,他整理了一下浴衣,親自送蘭波上了二樓臥房。
太宰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幾分鐘後,威綸從二樓下來了。
他換了襯衣和長褲,襯衣的領口和袖口有著寬大的荷葉邊,金色微卷長發隨意散落著,讓他看上去宛如落入凡塵的俊美神明,隻是笑著看過來,就有種目眩神迷的感覺。
威綸重新坐在了太宰治麵前,他打了個響指,用風將周圍的聲音禁錮起來。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太宰治:“你認識阿蒂爾。”
太宰治睜開眼,他仔仔細細地看著麵前的金發男子,許久後才用肯定的語氣說:“你不是魏爾倫。”
太宰治了解魏爾倫,那個金發人工異能體其實很單純也很好騙,而眼前這個家夥一看就是被黑暗徹底侵蝕浸透的家夥,和魏爾倫的氣質大相徑庭。
威綸莞爾,他沒有問太宰治為什麼知道魏爾倫,因為這對他來說不重要。
威綸用略有得意的語氣說:“阿蒂爾是個很溫柔的人,他非常好,我很愛他。”
雖然威綸從未對蘭波說過我愛你這種話,但他對身邊的人倒是提過好幾次。
太宰治懨懨地嗯了一聲。
他之前說活著和死亡沒有區彆時,蘭波的回答是有人需要你,換而言之,如果太宰治沒有活下去的動力和目標,那【彆人需要你】就是一個最簡單最直接的活下去的理由。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會因蘭波這句話活下去吧。
但太宰治嘲諷地說:“我為什麼要因為彆人的需要而活下去?”
威綸輕笑起來:“不,你應該說,我想死就去死了,彆人的需要與我何乾?”
這句話很符合太宰治的心意,他看向威綸,鳶色的眼眸裡多了一點好奇的情緒。
“你是誰?”
威綸說:“威利綸特,叫我威綸就可以了。”
太宰治在心裡念了幾遍這個名字。
他不確定這個名字是魏爾倫的變體還是真的屬於另一個人。
反正人工異能體的人格術式是可以被刷新的,也許這個世界的魏爾倫被刷新了呢?
太宰治放棄去思考這些問題,魏爾倫的變化與他無關。
威綸問太宰治:“森鷗外被山本抓走是你的手筆吧?你想陷害中也?”
太宰治淺笑著問:“你要阻止我嗎?”
威綸莞爾:“為什麼要阻止你?”
太宰治怔了怔,看向威綸。
就見眼前這個似乎光鮮亮麗的金發男子如此說:“中也該麵對社會的殘酷和同僚的內卷了,他被保護的太好了,我很樂意看到有人狠狠地捅他幾刀。”
太宰治啞然。
他正要說什麼,下一秒就聽威綸如此道:“至於你,難得找到了樂子,即便我阻止,你也不會放棄吧?”
威綸用說著客觀事實一樣的語氣說:“畢竟,這恐怕是你勉強活著的唯一理由了。”
太宰治看向威綸,眼中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他用肯定的語氣說:“你活著是因為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