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狸看了一眼李談,沒想到他居然猜中了。
而李談可能是因為早有懷疑,此時被證實之後,居然也沒有發火隻是問道:“獻上蘭州?他把蘭州當成自己的了?膽子可真不小啊。”
朱邪狸趁機問道:“那他為何又要向阿恬求助?”
田神功回答:“據說是想要將大王誆騙過來,設局圍剿。”
李談聽後低頭看了一眼口供,呼延烈說的很詳細,基本上就是蘭州刺史也知道想要帶著蘭州投靠吐蕃不太容易。
蘭州境內的百姓官員他都可以控製,唯一不能控製的就是李談,李談若是知道肯定不會放過他,偏偏涼州跟蘭州還接壤,李談若是得到消息隻怕立刻就會打過來。
蘭州刺史也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準備將李談騙過來,然後跟呼延烈來個裡應外合,將李談抓住,到時候直接獻給吐蕃讚普也好,還是拿來當人質,或者交給安祿山也好,總歸是有用的。
正好他得到消息安祿山也派人過來,蘭州刺史當機立斷就寫了一封求救信,他就不信李談不過來!
然而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尾,他之前想要聯絡朱邪狸,結果沒有找到朱邪狸的蹤跡,就隻能聯絡呼延烈,讓他一定要趁機將李談擄來,不能便宜安祿山的人。
結果沒想到,呼延烈直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李談看到他的打算之後就笑了笑,蘭州刺史還真敢想啊,覺得聯合吐蕃就能抓住他?
李談嘿了一聲:“文臣……文臣啊……”
一旁的朱邪狸已經臉如鍋底,李談這是被自己人捅了第二刀,第一刀是楊家人捅的,第二刀是蘭州刺史捅的。
然而這兩刀也不知道哪一刀更加厲害一點,嚴格來說,楊家人的行為造成的後果更加嚴重一些,然而從立場來看的話,卻不如蘭州刺史。
蘭州刺史這不僅僅是投敵,還要倒打一耙啊!
李談一轉頭看到朱邪狸那張閻王臉便笑道:“看來還要麻煩你冒充一次了。”
朱邪狸忍住直接帶人衝進蘭州打死蘭州刺史的衝動,忍氣問道:“怎麼說?”
李談冷笑:“蘭州刺史那個縮頭烏龜,從昨天到現在城門都沒敢開,得想辦法把城門詐開。”
是的,蘭州刺史大概是發現劇情沒有按照自己設定的走,所以十分慌張,連城門都不敢開。
當然,如果想要打開城門,李談有一萬種方法,可問題是他不想引起整個蘭州城的恐慌,所以就隻好繼續迂回,讓朱邪狸帶著人扮做吐蕃人的模樣,前去尋找蘭州刺史。
不過這一次就不能帶太多人了,李談越想越是不放心,便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朱邪狸下意識說道:“那怎麼能行?萬一有危險呢?”
李談說道:“那我更要去了,怎麼能讓你陷入危險之中?”
他要保護好朱邪狸啊,人家是為了他才去冒險的,怎麼能不管不顧呢?
李談說做就做,直接讓人去找幾身吐蕃士兵的衣服,他打算跟在朱邪狸身邊當個小兵。
不得不說,朱邪狸這張帶有異域風情的臉可真是太好用了,隨便冒充外族,怎麼都能解釋。
恰巧朱邪狸還會吐蕃語,他稍微練習一下就能說出一口帶著吐蕃語味的漢語,聽上去十分喜感。
李談一邊讓田神功帶著大隊人馬往回走,一邊跟著朱邪狸過去刺探敵情。
一開始無論是清空還是田神功都不同意他去冒險,田神功更是說到:“不若我去吧,蘭州刺史也未必認得我。”
然而李談十分堅持,他淡淡看了田神功一眼說道:“你們去叫甘冒大險,我去叫平安去平安回,就算蘭州刺史人再多也未必能奈何得了我們,懂?”
如果像以前一樣他隻有一個心法的時候,李談肯定不敢冒險,畢竟人多的話,他們幾個人就算能夠一直堅持,但出不來也沒辦法啊。
現在不一樣了,來一個就毒死一個,來兩個毒死一雙。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肯定是不動手的好,好歹都是大唐士兵呢。
李談讓田神功問出來蘭州刺史跟吐蕃的聯絡方式和地點之後,就直接帶著朱邪狸直奔那個地方。
那是城外唯一一座湖邊的亭子,朱邪狸和李談過去的時候,蘭州刺史派來的人正東張西望。
李談有些詫異:“我們還沒聯絡他呢,怎麼就派人來了?難不成有埋伏?”
朱邪狸搖搖頭:“看情況再說吧。”
那是一個校尉打扮的人,朱邪狸過去之後,校尉充滿疑惑地打量他半晌才問道:“你是誰?呼延將軍呢?”
朱邪狸一邊掏出令牌給他看一邊開口說道:“我姓拓跋,呼延烈已經被寧王抓住,上麵便派我來與刺史溝通,某想要詢問刺史為何唐軍的人數與你們說的不同?”
那個校尉看到朱邪狸手上的令牌之後笑了笑說道:“這個的確是在刺史的意料範圍之外,不過……你們都該死!”
校尉說到一半就突然暴起,抽出腰間的刀直接砍向朱邪狸。
李談在他身後原本怕被認出來而低著頭,此時聽到這個聲音一抬頭就看到一抹刀光,心中一緊,立刻拽著朱邪狸往後一退。
然而一拽……沒拽動。
等他想說話的時候,發現朱邪狸也拔出了腰間的刀,氣定神閒的迎上去,跟校尉來了個硬碰硬。
然後……校尉的刀在碰到朱邪狸的刀之後就被劈成了兩半。
那輕鬆程度仿佛朱邪狸就是切了塊豆腐似的。
校尉拿著半截刀頓時愣在了那裡——他怎麼都沒想到對方手裡居然有這等神兵利器。
朱邪狸轉頭低聲對著李談說道:“彆怕,你就算對我沒信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這把刀可是你送我的。”
李談狂跳的心這才平複下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忽然瞪大眼睛說道:“攔住他!”
朱邪狸一回頭就看到那名校尉正滿臉絕望的打算用斷刀自儘。
朱邪狸倒轉長刀用刀柄輕輕戳了一下對方的肩膀,也不知道是戳到了什麼地方,校尉的手一抖,刀就掉了下來。
這次沒等李談吩咐,他身後的士兵就立刻將那名校尉給控製了起來。
校尉冷冷看著他們,臉上沒有恐懼也沒有後悔,隻是說道:“你們莫要得意,寧王殿下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朱邪狸心中奇怪,故意問道:“你是寧王的人?”
校尉昂頭:“我是大唐人!你以為王簡狗賊與你們沆瀣一氣,你們就能得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是他也未必控製的了全蘭州!”
李談這才明白,這位大概就是看不慣王簡王刺史所為,而出來打算刺殺吐蕃的。
他忍不住問道:“你既然這麼痛恨王簡,為什麼招的這麼痛快,沒有嫁禍給他?”
現場頓時一靜,校尉滿臉懵逼:還能這樣?
他仔細想了想,好像……的確能這樣啊。
於是他臉色一變,咬牙說道:“此事與王刺史無關,就是我自己所為!”
咦,改口了啊?
朱邪狸故意發了一個單音節:“哦?”
校尉裝出一副被戳穿的模樣,李談在後麵看的嘴角直抽。
這校尉也是個人才,居然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打算誤導他們。
隻不過,雖然反應快,但是老兄你的演技不太好啊。
李談跟朱邪狸對視一眼,朱邪狸一揮手說道:“行了,放了吧。”
校尉察覺到自己被鬆開,更是一連茫然。
朱邪狸含笑說道:“既然是忠臣義士那便不能隱瞞了,我身後這位就是寧王殿下。”
李談配合的摘下了頭盔,露出那張臉,不過鑒於也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認識他,他還是將自己的私印也拿出來托在手上說道:“這個能證明吧?”
校尉湊過來仔細看了看私印上的字,李談更加確定:這居然是個識字的。
當然,剛剛校尉說話的時候已經透露出文化修養還不錯的樣子。
校尉看完那方私印,又看看李談,頓時熱淚盈眶,直接屈膝跪在他麵前說道:“殿下,您終於來了!”
李談連忙讓人將他扶起來說道:“莫要如此,起來再說。”
雖然說著起來再說,但這個地方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所以李談直接將他帶回了營帳。
而此時正在營帳之內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該去練功的清空,見到李談回來的時候十分開心,但是再看到他又帶回來一個人之後,就變得十分茫然——自家大王這是出去乾啥了?
李談讓人先將這名校尉安頓一下,然後就帶著朱邪狸去洗漱換衣服。
等校尉安頓好之後,李談穿著一身親王常服出來的時候,校尉這才放下心,行禮說道:“蘭州折衝府果敢校尉郭純參見寧王殿下。”
李談坐下說道:“郭校尉莫要多禮,請坐。”
郭純坐下之後對朱邪狸坐在李談身邊,與他平起平坐這件事情十分不解,然而卻沒有多問。
他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李談也沒想跟他解釋什麼,隻是問道:“現在蘭州情況如何?”
郭純聽後十分氣憤說道:“王簡老賊倒行逆施,蘭州上下官員凡是不順從他的,都已經被他殺了!”
李談聽後一拍桌子:“豈有此理!”
他就說,怎麼可能整個蘭州都叛變,原來是王簡在用鐵血手腕鎮壓。
然而就算他再怎麼鎮壓,該不服的還是不服,依舊有像郭純這樣表麵順從實際上等著反戈的人。
郭純這次就是主動請纓來聯絡吐蕃人的,他以前一直隱藏的很好,王簡就以為他真的是心向自己,也就將他派了來。
郭純滿臉慚愧說道:“我之前隻是想著,若是能夠殺掉吐蕃將領,王簡老賊與他們的聯盟自然破裂,隻是沒想到技不如人……”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其實心裡還是有點不服氣的。
他哪裡是技不如人啊,他那是刀不如人啊!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終於鼓起勇氣去刺殺,結果輸在了兵刃上,心態都崩了啊!
也虧了李談是自己人,否則……郭純簡直沒辦法想象自己被活捉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自己是不怕死的,卻怕連累家人。
李談聽到這裡便問道:“你怕連累家人,為何還這般做?”
郭純一臉堅定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不能因為怕就退縮,若是我今日退縮,來日可能就是千千萬萬家庭家破人亡,吐蕃人……怎麼會善待漢人?當年石堡城……”
郭純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他們距離石堡城不算很遠,至少知道當初落在吐蕃手裡的石堡城雖說不是人間地獄,卻也差不了哪裡去。
石堡城這樣了,那麼蘭州呢?
吐蕃怎麼可能因為蘭州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來就善待百姓?
李談聽後歎了口氣說:“還好蘭州還有你這般忠臣義士,否則……”
否則他就要對蘭州失望透頂了。
郭純仿佛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立刻說道:“殿下,現在蘭州城內還有許多人被王簡老賊囚禁,每天都有官員死去,還請殿下救他們一救!”
郭純一邊說一邊就要起身下跪,李談連忙製止他說道:“救肯定是要救的,隻不過還要你幫忙,你在軍中可還有其他可信之人?”
郭純點頭說道:“有的!”
李談問道:“能否開城門?”
郭純一聽頓時眼睛一亮:“殿下是想……?”
李談苦笑說道:“我也是投鼠忌器,否則若是強攻,隻怕此時蘭州早就落入我手中了,為了避免更多傷亡,隻能出此下策,之前假扮吐蕃士兵亦是如此。”
郭純聽後對李談就更加放心,一個會將百姓死活放在心上的親王,就算蘭州落入他手中也不會比在王簡手裡更差了。
郭純堅定說道:“我這就回去,今晚子時,我帶人開城門,還請殿下早做準備。”
李談點頭,順便說道:“我給你個信物,免得王簡不信任你。”
至於信物這種東西……他都抓到呼延烈了,還會沒有嗎?
郭純拿了信物急匆匆離開,李談轉頭看向朱邪狸說道:“好像還挺順利的?”
朱邪狸卻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彆大意,王簡能夠將蘭州控製到這個地步,說明他手上人不少,或許兵權也落在了他手中。”
李談摸了摸下巴說道:“唔,今晚還是帶著我的親兵過去吧。”
他的親兵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素質也不是普通士兵能夠比擬的,畢竟他有錢嘛。
當晚天色暗下來之後,李談和朱邪狸就帶著一隊人馬悄悄的跑到了蘭州城西城門附近,這是他們跟郭純約好的地方。
等到子時一過,西城門果然緩緩開啟。
李談立刻帶著人過去,結果剛走進城門,就聽到有人笑道:“寧王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請殿下贖罪。”
李談一抬頭就看到一個身著刺史官服的中年人站在前麵,身邊是數百親衛,而他的腳下踩著一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麵目的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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