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狸跟李談想的差不多,安祿山那個身材實在是太明顯了,就算他換裝想要裝成其他人估計也做不到,畢竟普通人裡能養出他這個體型的實在是太少。
而朱邪狸之前就吩咐了,看到這種體型特殊的,尤其是十分肥胖的,靠近城門就要好好檢查,普通百姓就恐嚇一下趕回去。
結果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讓安祿山跑了。
朱邪狸想了半天,都覺得他在四個城門的防守上麵已經做到了幾乎沒有漏洞,就算有漏洞也不是逃跑的偽燕君臣能夠利用的。
然而這些人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一樣,這樣一想肯定是在什麼地方有密道能夠直接通向城外。
不過對此,李談還是比較茫然的,他對洛陽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他想了想說道:“如今宮中的大火已經撲滅了,之前我沒著急讓人去收拾,因為覺得短時間之內沒有人需要住進去,現在看來……我還是讓人進去清理一下順便找一找能夠逃跑的密道吧,他們逃跑的匆忙,不可能將密道還能掩蓋的毫無破綻。”
朱邪狸搖了搖頭說道:“那又如何?人已經跑了。”
李談見到他難得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得握住他的手說道:“不用擔心,他如今最多也就是從洛陽跑到範陽,在洛陽他能跑,等我們打到範陽,看他還怎麼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必非要急於一時。”
朱邪狸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距離手刃仇人隻差一步,結果就這一步之差,他沒有追上安祿山,就放過了那人。
李談一邊安慰朱邪狸一邊讓人擺膳,忙了一天一夜,或者說為了收複洛陽,大家忙的不隻是一天一夜,如今總算是告一段落,彆的不說先喂飽肚子,然後好好休息一下再說。
朱邪狸吃飯之前情緒依舊不怎麼高昂,不過吃過飯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血糖回升,他看起來像是緩過來一些。
就在李談放心的時候,忽然聽到朱邪狸說道:“我帶兵去追安祿山,不能把他就這麼放走。”
李談:……
他無奈說道:“你先留下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啊,安祿山跑不掉的,就算能跑還能去哪裡呢?他跟契丹和奚部交惡,能回的也就是範陽,再然後就是一個渤海國。”
朱邪狸卻說道:“範陽是他的發跡之地,那裡的人是真的把他當聖人,也把自己當大燕子民,根本不認大唐,一旦他回到範陽那就是縱虎歸山,就算能夠攔住他不讓他對洛陽和長安有威脅,但想要除掉他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李談知道他說的對,但還是說道:“這近一年來,你恐怕都沒有睡過一個踏實覺,那些事情你不要想太多,總能解決的,留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吧。”
朱邪狸轉頭看著他忽然說道:“我不打算留在大唐。”
李談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想在朝廷任職了,就算朝廷虛封的那些也不要。
他早就知道朱邪狸會這麼選,便說道:“我知道,所以這次都沒把你的功勞寫上去,哎,要是寫上去的話,王位不好說,起碼爵位是跑不了的。”
朱邪狸笑道:“安祿山還已經封了我為朔方王呢。”
李談一聽也笑了,便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朱邪狸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道:“既然不用給我算軍功,那我也最好不要留在這裡,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隻怕又是麻煩。”
李談聽後哼了一聲,揚起下巴說道:“現在洛陽城的確還有點亂,但還算在我的掌控之下,我倒要看看誰活的不耐煩了,敢亂傳話。”
朱邪狸看到他這傲嬌的小模樣心裡喜歡的緊,忍不住湊過去親了一口說道:“我當然知道阿恬的厲害,但我還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我去追安祿山,殺了他之後我就回素麻城,在那裡等你。”
李談聽後挑眉:“你回素麻城?我這可一時半會都抽不出身來,而且太……聖人如果真的帶著朝廷回到長安,短時間內我也未必能夠回到涼州。”
朱邪狸低頭親了親他的手背說道:“我可以等你,多久我都等,反正你早晚都要回去的。”
李談聽後有些無奈的笑了,他知道朱邪狸的意思,現在他的鋒芒太盛,功勞太大,到時候恐怕要避一避風頭,所以回涼州是最好的辦法,留在長安說不定還會礙彆人的眼。
更何況,朱邪狸在那裡啊,李談可不是拚了命都要回去。
他歎了口氣說道:“還以為洛陽打下來之後咱們兩個都可以歇一歇,不用分開了呢。”
朱邪狸也有些舍不得他,但是比起短暫的相聚,他更擔心會給李談帶來麻煩。
畢竟他是真的當過偽燕的朔方王,若是到時候有人倒打一耙說李談跟偽燕重臣勾結可怎麼辦?
不過他這個擔心並沒有跟李談說,他不想讓李談腦子裡都是這些煩心的事情,需要他煩的已經夠多的了,如果連自己人都不能信任,那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也太大。
當然李談也未必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許也隻是沒說出口而已。
李談最終還是沒有留下朱邪狸,隻能在夜幕之中目送他遠去。
朱邪狸走了之後,李談更是提不起力氣,每天都眼巴巴等著朝廷的回信,他想知道李亨到底回不回來!
不過在朝廷的回信過來之前,長安先派了人過來。
李談在看到是李白帶隊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一下:“太白先生怎麼來了?”
李白說道:“舒活舒活筋骨。”
李談:……
李白看著洛陽留下的戰爭的痕跡,臉上的遺憾還是很明顯的,這麼大的戰事他沒能參與的確是一種遺憾。
李談無奈笑了笑說道:“您帶來了多少人?”
李白打趣道:“這麼急?”
李談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到了自己的書房,指著書房上那一堆文書問道:“這邊的都是軍中事務,這邊的才是洛陽大大小小的事情,你說我能不急嗎?”
李白一看頓時也嚇了一跳,李談書案上軍中的食物基本上也就兩三份文書,而洛陽的諸多事務基本上有個一百二三十份,彆說李談,李白看見這些也都頭疼。
然而他來也不是真的就護送這些人來的,他也是帶著任務過來的——紀合的意思是讓李白暫時管著洛陽。
畢竟論出身論資曆李白也不算太差,甚至可以說在被派來的人裡是最適合坐這個位子的那個。
李談在看了李俶寫給他的信之後,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對的。
以前人才多的時候,李白的缺點可能會成為他的阻礙,畢竟大家都想要最合適那個崗位的官員,而那個時候的大唐有這樣的底氣去挑。
如今就不行了,人才的缺乏讓李談發現李白還是挺好的,最主要的是經曆了這麼多的李白,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覺得自己一身抱負無法施展而略有些抑鬱的詩人。
他現在已經受到了許多政治熏陶,為人比之前要柔和許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的洛陽需要的是實乾家而不是政治家。
這樣一看李白的確合適。
李談又將那份名單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這些人還是書院出品。
雖然說這樣是最好的,畢竟書院的學子質量很高,但李談還是有些擔心——都是學院出來的,將來會不會結黨啊?
這些人現在的確沒什麼力量,但他們在基層啊。
如果這些人抱團跟什麼人作對的話,那麼那個人的政令或許很難真的下達到百姓。
彼時李白正合著李談的人從皇宮找出來的酒,他已經是微醺狀態,所以就更敢說話一些。
在知道李談的擔心之後,李白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可真是杞人憂天,如今從長安到洛陽,基本上都是琅嬛書院出來的人,基本沒有什麼彆人,他們還能怎麼報團?隻怕要分裂成小團體了啊。”
他本意是想要勸李談不用擔心那麼早,就算親生兄弟都可能互相往死力掐,更不要說這些所謂的同學了。
更何況從他們進琅嬛書院到被選中任官,他們在琅嬛書院呆的時間並不長,怎麼可能跟那些不熟的同學產生什麼革命友誼。
然而李談聽了李白這些話之後就更加擔心了一些,畢竟將來李亨一回到長安,查一遍這些人的履曆,發現從長安到洛陽,重要崗位上都是一水的琅嬛書院出身,隻怕李亨心態都要崩。
而且也能用預見,不管這些人是不是真的結黨,也不管李談是不是真的沒有任何私心,李亨都不可能放任這種情況繼續蔓延,所以他必然會將那些官員都撤換。
想到這裡李談開始思索他要不要自己先動手,不過,這些被派來當官的人都是紀合精挑細選出來,學問沒得挑,能力也沒得挑,最主要的是相貌也沒得挑。
這些人的長相算不上多好看,但顏值平均線還是過了的——這個所謂的平均線還是當年李談還在長安的時候總結出來的。
李談按照紀合的建議將這些人安排在各個部門之後,他的工作一下子的確輕鬆了很多,同時也有了閒暇給李亨寫奏疏,請求他派人過來或者給自己一個權力——將義軍收編的權利。
洛陽作為重鎮,無論從哪方麵講影響力都很大,是以當初洛陽失陷之後,有許多人就在組織起了義軍想要將洛陽奪回來。
而那個時候李談還沒對安史之亂有插手的想法,生怕插手過頭會被發現。
如今李談已經打下了洛陽,為了不給這些人做大然後走上造反指路的機會,他想要先將義軍控製住,就算控製不住也要將義軍能裁員的裁員,不能的就扔給袁哲和田神功練兩天——按照李談寫的最終極的訓練手冊。
這本訓練手冊也被稱為非人手冊。
李談將自己的隱憂寫了一半忽然就悟了:這些人眼裡都是威脅,而他在李亨眼裡又何嘗不是威脅呢?
隻不過……信使有這麼慢嗎?到現在朝廷那邊都沒給回複?還是說如今的朝廷反應都淪落到這麼慢的地步了?
李談心裡懷疑著,但還是積極開始準備,雖然洛陽打下來了,但是周邊的情況可不太樂觀。
李談隻能一邊收拾周邊,一邊先穩住這些義軍,沒有朝廷的旨意他可不敢隨便收留這些人,到時候說不定又一頂養寇自重的帽子扣下來。
當初給他扣帽子的還在邊境吃沙子,那時候他的脾氣還是不錯的。
如今如果還有人這麼搞,他的暴脾氣會做出什麼可真就不一定了。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三天才等到李亨那邊的回複。
無論如何等到了總是好的……個屁!
李談原本是鬆了口氣,覺得如果李亨回到長安,那麼完全可以讓李俶過來洛陽,到時候李談就可以給自己放個假啦。
或者直接功成身退,反正他的功勞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繼續拚下去,剩下的軍功還是留給其他人吧。
他可記得朱邪狸說要在涼州等他,所以從那開始,李談就一直在想辦法看怎麼能儘早回涼州。
結果呢?
他等來了什麼?
他等來了李亨依舊不肯回來的批複!
上麵說李亨依舊在平亂,所以短時間內無法回到長安,長安洛陽諸多事務就交給太子全權處理——嗯,李亨在前線,順手就把李俶給立為太子了。
曆史上的時候,建寧王的功績曾經一度威脅到李俶的太子之位,雖然他本人沒有想過要搶,但周邊的人都在防著他。
否則也不可能張良娣吹個枕頭風,李亨就那麼果決的將兒子給處死了。
不過如今建寧王身上也有功勞,但並不是很多,還沒到有資格動搖李俶地位的時候。
所以李俶這個太子當的是順理成章。
李談得到了消息,無奈隻好先寫了一份賀表,然後再給李俶寫奏疏。
既然李俶已經是太子,於他也算是半個君了。
寫完了給李俶的奏疏,李談決定等李俶的手諭下來之後再去招安那些義軍。
所以在無所事事之中,他打開了建寧王給他寫的信。
在看到建寧王給他寫信的時候,他心裡是十分驚訝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份關係,他跟建寧王的交流少得可憐,兩個人仿佛都在避著彼此。
而這一次建寧王不避著了,他直接寫了封信給李談,內容……吐槽他爹!
李談將信看了一遍之後就總結出了這次李亨沒來長安的理由。
首先不是李亨貪生怕死,其次也不是他樂不思蜀,不對,是樂不思京,而是他被拖在了江南!
當初他氣勢洶洶地帶人要剿滅永王李璘的造反隊伍。
李俶對永王理解還是比較多的,奈何李亨不是,雖然這個是他的兄弟。
然而李亨天生就不適合作戰,李談看著建寧王的吐槽就忍不住想笑,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外行人試圖領導內行人,最可怕的是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在忽悠著他,那個人就是李靜忠,也就是將來的李輔國。
在這種情況下,建寧王也不能跟自己親爹作對,於是眼睜睜看著一個月就能解決的事情,兩個月了都沒有解決掉。
李亨多少也察覺到自己不擅長打仗,然而這是他登基之後第一次大張旗鼓的禦駕親征,怎麼可以狼狽結束?
所以李亨咬牙發狠一定要抓到李璘再回去,活的死的都行!
李談看完之後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所以這是一整個長安,大唐的半壁江山還還比不上一個要啥沒啥的反賊?
李談對此表示頗為無語,不過很快朱邪狸的消息也傳來了——安祿山已死。
當李談正為朱邪狸開心的時候,他就收到了朱邪狸的信,信裡朱邪狸十分委屈地寫道:我還是沒趕上去殺掉安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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