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玩味地重複著兩個字,抬眉,覺得新鮮,修長十指撐著餐桌桌麵,他平靜道:“我想我並沒有針對他,我隻是有些厭惡蠢人。”
今日送來的是茶葉,他日,送到的就該是封情書。
他怎麼會不了解男人?對於這種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蠢人,他實在沒有什麼溢美之詞。
“……”
沒針對稱呼對方為蠢人。
陳靜安頭疼,也懶得再爭執,她上午還有課,打算吃過後早早去學校,茶葉蛋她吃了一顆,沈烈剝給她的,她用筷子戳了戳,還是吃掉了。
吃過飯,走時,沈烈叫住她,依然是淡淡口吻:“有件事你說錯了,他的臉,我看清了。”
怎麼能看不清。
那雙眼珠子都快摘下掉她身上。
一鍋茶葉蛋,最後照例還是到紀弘的手裡,他抱著一兜茶葉蛋,神情比拿到一簍茉莉花更加懵。
誰能告訴他這又是情況?老板為何會一時興起茶葉蛋?
最重要的是,這麼多他也吃不完呐,最後到公司分給同事,有對些風俗一知半解的同事滿臉驚喜笑容,說恭喜他早得貴子。
紀弘斜瞥一眼:“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貴子,我們倆生的?”
“我是想啊,但我男的也生不出來啊。”
“滾滾滾。”
紀弘搶回雞蛋。
—
想找一個並不難,尤其在知道他學校,以及長相後,事情就變得相對簡單,江宇達被校方通知,見一位資助學校貴客時,雖覺得莫名,還是去了院係辦公室。
進去前,老師拍他肩膀,讓他謹慎說話。
江宇達笑笑:“您放心,我是什麼性格您還不清楚嗎?”
推門進去,辦公室裡隻一個人,對方一身西裝,交疊著腿,閒適地靠著沙發,目光與他相接,薄唇扯動:“坐。”
好似,這裡本來是他的地方。
江宇達不認識對方,隻能端著友好笑容,在對麵沙發坐下,他們中間門,隻隔著一張簡單的木質方形茶幾。
一盆綠植,一杯水,沒了。
“江宇達?”
“是的,您叫我小江就好。”江宇達問,“隻是不知道怎麼稱呼先生。”
“沈。”
“沈先生,您好。”
江宇達無意識地搓手,他局促不安,儘管對方看起來謙和斯文,甚至麵帶溫和笑意,他總覺得壓迫感太強,他幾乎不敢大聲喘氣。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找自己,處於什麼原因,他的圈子裡,並沒有讓他認識這種身份的存在。
沈烈將麵前那杯水遞過去:“我沒喝,看來你比我更需要。”
“謝謝。”
江宇達握住杯子,他的確感覺到口乾舌燥,不知不覺喝掉半杯。
等他放下杯子,沈烈才緩緩開口,說的都是江宇達的情況,什麼時候學的樂器,高中藝考成績第一,進入大學,進學生會,他的履曆乾淨漂亮,跟學校裡優秀學生如出一轍,江宇達不太好意思,但話音一轉,沈烈提及他戶籍地,父母親戚,就職單位……所有一切清清楚楚。
江宇達喉嚨發緊,不明其意。
“沈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不用緊張,我沒有彆的用意,隻是有件事要提醒你。”
“什麼事?”江宇達做吞咽動作。
沈烈展眉淡笑:“像你正是談戀愛的年紀,你這樣優秀,身邊應該有不少女生。”
江宇達更糊塗,說這麼多總不是關心他戀愛狀況。
“我想你知道,有些人可以碰,但有些人這輩子你都休想碰,以前你不夠資格,現在也一樣。”
話就說到這裡。
沈烈放下腿,起身,扣上西服紐扣:“江同學,你是聰明人,希望我以後都不用見到你。”
“見到你很愉快。”
他友好伸出手。
江宇達瞬間門想到是誰,怎麼會想不到呢,他大學裡動過心思,從不曾向外人道出的秘密,他僵硬伸出手。
對方也隻是象征性碰了碰。
直到人走,江宇達還沒反應過來。
校領導回來,問他們聊些什麼,江宇達胡扯幾句,無外乎對方對民樂很感興趣,有意想要跟學校裡學生合作之類的,然後問起這位什麼身份。
校領導沒直說,隻在搜索引擎上打了兩個字,頁麵跳轉,江宇達看清楚網頁上的文字,像被死死釘在原地。
跟他比,自己不過是隻隨意撚死的螞蟻。
幾天後,陳靜安仍記著跟江宇達約的飯局,於是在微信上聯係,詢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門,她想請他吃飯。
消息沒有發出去,那條消息前出現紅色標記。
然後是一行係統提醒的紅色小字。
江宇達將她刪了?
陳靜安去看覺得奇怪,還以為是弄錯般再次確認對方是江宇達,再次發一條消息,依然是拒收。
她隻好打電話,電話被拉黑。
為什麼?
陳靜安記得前幾日兩個人相處融洽,他說視頻效果很好,流量跟話題度都很高,勸她申請個人賬號,平時發發自己的練習或者演出。
這一下,如同當頭一棒,她甚至不知道原因。
陳靜安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會有關的,隻有沙發另一側的沈烈,她看著他,他目光在電視屏幕,感應到視線,偏過頭問她有什麼事嗎?
她抿了下唇,並未直接問:“我有一個朋友,被她玩很久的男性朋友刪除好友,你認為會因為什麼?”
陳靜安目光緊追著他,想要從他細微神情裡看出點什麼,但沒有,沈烈垂眼,似乎真做起思索模樣。
片刻後,他回:“或許是因為有女友,他女友想讓他跟其他女性保持距離。”
“是嗎?”
陳靜安沒有聽江宇達說起他談戀愛了。
沈烈問:“我比較關心的是,這位朋友是你嗎?”
“……嗯。”陳靜安知道瞞不過他。
沈烈了然,再次溫和問:“是你那位學長?”
“……嗯。”
“既然是學長,在同一個學校,你可以親自找他問原因。”沈烈拿過身側的遙控,電視被關掉。
陳靜安仍然看他眼睛。
想看出半點說謊的痕跡,一絲也好。
但沈烈始終神情從容自然,坦蕩的好像對這件事一無所知,甚至建議她去找江宇達當麵對峙,她有些糊塗,反思自己是不是因為沈烈之前所作所為,產生偏見。
出神間門,沈烈握住陳靜安的腰,將她往自己的身側靠近。
陳靜安怔愣。
“所以跟我聊其他男人的話題能結束了嗎?現在,我更關心的是,你今晚是否做好跟我同床共枕的準備。”
那天之後,陳靜安一直住校,也不算逃避,她有晚課,第二天又早課,不適合住淺灣。
今天,是他們將好的第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