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開玩笑了, 我粗人一個人,聲音跟公鴨嗓一般,就不獻醜丟人了。”胖圓臉訕訕笑兩聲。
沈烈沒再說話, 眼裡清冷淡漠。
胖圓臉笑意越來越僵,視線掃過在座的其他人,要麼無動於衷, 要麼有意避開他視線,都沒有要出聲的意思。
誰也犯不著因為他, 開罪沈烈。
“不想唱?”沈烈問。
在座的都是圈子內的人,何況還有些助理或者下屬,現在還有兩位被他拉過來的兩個姑娘, 唱, 這麵子丟到家,他淪落成笑柄,不唱,得罪沈烈, 彆說前麵投的打水漂,往後都很難混。
胖圓臉索性豁出去,咧嘴笑笑:“那行,既然沈總想聽,我也就厚著臉皮唱一首,但一個人唱實在沒意思, 我請兩位美女伴奏。”
有人拿來琵琶。
還沒接, 沈烈道:“給兩位小姐兩個位置, 如果沒其他事著急走的話,不如一起坐下來一起欣賞下宋總的獨唱。”
話裡的意思很明了,遞琵琶的人動作一頓, 隻好望向另一個人。
胖圓臉艱難吞咽:“沈總……”
“不想唱麼?”沈烈臉上帶笑,甚至有那麼點善解人意的味道。
“不是,我……我這不是怕唱的不好,怕影響您的胃口,那我就真的該死了。”
“是你說無聊,記得嗎?”
“……”
胖圓臉抽出方巾,擦過額頭上的汗,騎虎難下:“好吧,既然沈總不介意,我就獻醜了。”
“小齊,送兩位小姐出去。”
送琵琶的人伸手示意。
陳靜安眸光安靜,聲線清泠泠的:“如果不打擾的話,聽完再走吧。”
她很淺地彎唇,一個禮貌又人畜無害的笑容。
學姐感覺意外,又覺得未嘗不可,有些人就愛仗著有點臭錢為非作歹,到底天外有天,現世報來的這樣快,誰不覺得暢意。
沈烈視線掠過,若有似無地笑:“給兩位小姐加位置。”
胖圓臉臉色差勁,又不能發作,多看陳靜安兩眼,總有還回去的時候,他往前一站,與沈烈是正對的位置,一張臉笑得發膩:“沈總,我可以開始了嗎?”
“嗯。”
餘光裡,小姑娘坐得筆挺,安靜,不卑不亢。
她今天穿的是改良旗袍,月牙白,繡工精致,繡著芍藥的紋路,薄肩舒展,坐姿端莊閒適,哪裡像是被半路強迫推進來讓人取樂的。
盤著發髻,插著根銀質簪子,墜著流蘇,流蘇淺淺晃動,晃人心眼。
胖圓臉也不是自謙,五音不全,每一句都不在調上,但依然是硬著頭皮唱起來,目光掃過在座其他人,有人低頭在笑,或嘲弄或取笑,他一張胖臉憋出青紫色,幾次唱不下去,又接觸到沈烈視線,硬生生將不甘給咽回去,磕磕絆絆唱完整首歌。
沈烈輕笑一聲,抬手鼓掌,其他幾位跟著拍起來。
胖圓臉笑臉假的可以。
“當真是獻醜。”沈烈輕扯唇線。
鼓掌聲戛然而止。
學姐毫不設防,突然聽到這一聲沒忍住笑出來,又覺得不太禮貌,抿唇掩飾。
陳靜安起身才道:“歌已經聽完,我們也不打擾了。”
“是的,各位老板,我們先走了。”學姐握住她的手。
“慢走。”
沈烈看過來。
兩人從包間裡剛出來,學姐拍著胸口呼出一口氣,偏頭問陳靜安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剛才還真要留下來,平時文文弱弱的完全看不出來,那時候竟然那麼敢。
“就是覺得那個人欺人太甚,開始是對老師陰陽怪氣,後來又故意攔著我們耍無賴,難得他遭到報應,就忍不住想要看看。”
學姐也笑:“也是,不得不說,真的很爽啊。”
繼續往前走,學姐又道:“裡麵有一個人倒是不太一樣,雖然有錢,但是就很斯文禮貌啊,看得出來很有涵養,跟那些肚肥腸滿的人就是不同。”
沈烈給她的印象太深刻,如果不是他解圍,一房間都跟那位是一路貨色,那她們大概還真要被迫演奏。
而那些人,壓根就不會的欣賞什麼曲子,一雙雙下流的眼睛,隻會往她們身上轉。
“靜安,你說是不是?”
陳靜安隻是笑笑。
像沈烈這類人,就是表麵迷惑性太強,事實上,遠比胖圓臉要危險的多。
她回包間,時間很快,學姐們見她們沒事也就放下心來,誰也沒提這個小插曲,不想讓老師不開心。
陳靜安剛坐定一會,手機振動。
沈烈發來的,隻有簡短的兩個字:出來。
—
餐廳的私密性很好,長廊儘頭僻靜,隻剩下昏暗燈光,照出一高一低又糾纏在一塊的影子。
陳靜安薄背抵著牆麵,細眉長眸。
沈烈撥弄著她的發簪的流蘇,輕搖地晃動,被影子放大,曖昧撩人。
“利用完我就跑?”
“沒跑,我這不是又回來了?”陳靜安目光澄澈,乾乾淨淨的,很容易叫人心軟的眼神。
沈烈不置可否笑了下問:“怎麼回事?”
“我們今天跟老師出來吃飯,師兄師姐很難聚齊,進來時就遇見那位,認出老師,語氣讓人很不舒服。然後你來,他大概以為摸出你的喜好,所以在我跟學姐們從洗手間回來的路上攔住,軟硬兼施,要讓我們彈幾首給你們解解悶。”
陳靜安難得說這樣多的話,不疾不徐闡述完整個過程。
“然後你就想到我?”沈烈輕扯唇,語氣裡有些被愉悅到,還行,不算傻,被欺負還知道找他。
進來時,氣定神閒,是早已料定他會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