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大概都是說給自己聽的,讓她清楚自己的位置,猶如一記悶棍砸過來,她才恍然清醒過來。
自己清楚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難受了?”周正卿出聲。
“沒有。”陳靜安聲音細弱,吸了吸氣,抬頭看向老師,“對不起,給您丟人了。”
周正卿坐下來,摘下眼鏡,揉了揉眉骨,卻突然說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比現在還要瘦小,文文弱弱的,乍一看像是拿住琵琶都費勁,真彈起來就不是那個感覺,強烈的反差給他留下很深印象。
“從我帶你到現在,我一直沒後悔,甚至有些感謝,讓我教學最後生涯裡,還能教出一個滿意作品。”
陳靜安眼眶發紅:“……老師。”
“怎麼會想到跟他在一起呢,你不是那種為錢為利的姑娘我知道,那是為什麼呢?是真喜歡嗎?他又有多喜歡你,現在喜歡,以後也不會變嗎?”
一開始是被逼迫,她並非心甘情願。
現在呢?
是喜歡的吧。
陳靜安想到出神。
周正卿與沈孝誠走得很近,知道那圈子裡醃臢事,雙手交握住,語氣長歎:“靜安,這條路不是很好走,我不想你折在這上麵。”
—
沈烈明顯感覺到那晚之後陳靜安情緒低落。
他問過,但她搖頭說沒有,隻說最近畢設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疲累導致,說著支起點精神問他在做什麼。
後麵連續幾天,陳靜安都等他工作結束,纏著他出門覓食約會,短時間裡去過不少地方,大學城裡閒逛時,她也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就像再正常不過的小情侶,玩到半夜回來,在進門時不開燈便激吻,什麼都嘗試過,什麼也做過,一段戀愛,也就這樣了。
時間一晃而過,陳靜安完成畢設,得分挺高,畢業眼看在即。
畢業典禮那段時間,沈烈國外出差,她將拍好的照發過去,照片裡她套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臉蛋白淨,漂亮到晃眼。
學士帽扔到口中,她大學生涯正式結束。
散夥飯在晚上。
在踏入校園那一刻,誰也沒想到四年會過得這樣快,分彆在即,即便平日裡關係一般的同學,也感受到這份愁緒跟不舍,酒是一箱一箱送上來,互敬前程。
陳靜安知道自己的酒量,隻喝了一點,臉上就已經泛紅。
阮靈平日裡性格最混的開,跟誰關係都不錯,她也是最難受的,啤酒一杯杯下肚,最後喝到難受跑去洗手間裡吐,陳靜安陪著她,等她吐完,又拿水給她漱口,折騰很久,陳靜安靠著牆壁,聽著包間裡哭聲跟歡呼聲,喧囂雜亂,她心靜的詭異,像身處另一個世界。
“靜安,靜安,你以後可不能忘了我。”提到忘字,眼淚又跟著掉出來,前段時間她剛分手,前腳分完,對方後腳就相親,現在已經到訂婚的流程。
所以哪有那麼多忘不了?
“我不會的。”
陳靜安扯了紙張給她眼淚。
阮靈抱著她痛哭一場,衣襟被淚沾濕,濕涼一片。
哭完也就好了,有恢複平時的大大咧咧,要回包間重新再喝。
陳靜安才收到沈烈的消息。
“結束了嗎?”
“快了。”她回。
“我到了。”
“在哪?”陳靜安想到,卻不敢肯定。
“往外看。”
陳靜安從洗手間出去,到長廊,打開靠近公路的窗,已經很晚,路邊人車稀少,一輛黑色車停在路邊,沈烈下了車,倚在車邊,頎長身形很難忽視,他指邊銜著點燃的煙,一個明滅的猩紅的點。
電話響起。
她接聽,貼在耳邊。
“喝了多少?”低沉的嗓音跟著響起。
陳靜安手撐著窗邊,回:“幾杯?”
“喝醉了嗎?”
“還沒。”
“可惜了。”沈烈語氣淡淡,“我已經做好接小酒鬼的準備。”
“你的語氣還挺遺憾。”
“畢竟今晚就沒人騎我身上,叫著喊著要讓我嘗嘗被強吻的滋味。”
用詞直白到令她耳熱。
陳靜安提前離開,阮靈交給隔壁宿舍的女生盯著,關係不錯,很可靠,她拿包下樓,亂掉的不隻是腳步,她像隻翩遷蝴蝶,在夜裡出現,又在眨眼間,出現在他的麵前。
胸前濕掉的那一塊有些明顯。
沈烈想問,陳靜安墜入他懷裡,主動地擁著他,溫軟如玉,屬於她的香味跟淡淡酒精味道混合,讓人迷醉,她仰頭,眼裡有閃爍星光,唇瓣紅潤。
“沈烈,我想接吻。”
“……”
“也想做。”
“跟你。”